鳳涅笑道:“是啊,有人說……這樣的地方,是你的魂兒曾經去過的,或者是做夢之間,或者……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有這麼一說。”
子規想了想,無奈說道:“娘娘,奴婢覺得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些……有些……”
夜風chuī拂,周遭寂靜無聲,黑乎乎的屋宇,閃動的樹枝,孤零零的月光,再提什麼“魂兒”“做夢”,這氣氛簡直……
鳳涅會意,不由噗嗤一笑,剛要再說話,子規神色忽地一變,喝道:“誰在哪裡?”
鳳涅順著他的喝聲轉頭,卻見在身後不遠處,花樹之外,有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站著。
子規如臨大敵,即刻擋在鳳涅身前,一瞬間他掃過鳳涅的臉,卻見皇后神色自若,絲毫沒有意外或者驚懼的神色。
第四十六章
那人一步一步自樹影之下走出來,月光下,身形挺秀,容顏清俊,神qíng微冷。
子規雙手握拳,斂眉冷冷道:“劉大人?”
劉休明也並不見心虛慌張之色,看子規一眼,便又看向他身後的鳳涅:“參見皇后娘娘千歲。”
鳳涅只是靜靜地站著,漫不經心的神qíng,聞言道:“劉侍衛夜半不睡,怎麼跑到范府後院來了,不合規矩吧。”
劉休明望著鳳涅:“不是娘娘讓微臣前來的麼?”
子規一驚,急忙喝道:“住口!你在胡說什麼?”
鳳涅卻仍笑意淡淡道:“本宮哪裡說過?怎麼本宮自己也都不記得。”
劉休明深深看她一眼,嘆了口氣:“若是娘娘不曾示意,那就當微臣會錯了意,請娘娘治罪。”他作勢露出請罪之態。
子規聽著這話很是古怪,剛要出聲呵斥,忽地望見鳳涅神qíng,心中一動,急忙便打住了。
鳳涅悠悠然地往前一步:“不知劉侍衛從哪裡聽出本宮示意你了?”
子規站在鳳涅身後,心中猶豫要不要往後退,然而鳳涅不曾出聲,他也並不放心,便仍舊站著不動。
鳳涅問完了,劉休明便抬了頭:“白日娘娘說只能在范府留一夜了,莫非不是對微臣說的麼?”
鳳涅道:“說是說過,但跟劉侍衛你又有何gān系?”
劉休明聽問,便不回答,只是抬頭看向鳳涅,此刻兩人站的極近,月色皎潔,兩人的容顏神qíng都極為清晰,彼此相看,一覽無餘。
劉休明雙眸幽幽,鳳涅卻是似笑非笑。
劉休明毫不避諱地看著她:“微臣還是那句話,若是微臣會錯了意,請娘娘責罰便是。”
兩人對峙片刻,鳳涅道:“說者有心,也要聽者有心才行,劉侍衛便是有心人,你既然敢來,是料定本宮不會責罰你了。”
劉休明雙眉微斂:“說者有心,便是說娘娘也有意讓微臣前來,不知,娘娘如此……又是何用意。”
鳳涅道:“本宮的用意,就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讓本宮看看你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子規在鳳涅身後,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微微地捏了一把汗。
劉休明聽了鳳涅的話,一陣沉默:“既然,微臣已經來了,那麼有些話,就不用再拐彎抹角了,娘娘聰慧,聰慧的令人意外。”
“過獎了,”鳳涅道,“你說,我聽。”
劉休明抬頭,看向鳳涅身後的子規:“能不能讓他人退下。”
鳳涅往後一瞄,子規心頭一沉,卻聽鳳涅道:“他是我貼心的人兒,本宮信他如信自己。”
子規身子猛地抖了抖,抬頭看了鳳涅一眼,又急忙深深低頭。
劉休明眸色也是一沉,卻道:“既然如此,那麼……好。”
他笑了笑,抬頭看看天空月色:“今夜的月色,倒是讓我想起曾經在冷宮之中那一幕。”
鳳涅道:“你倒記得清楚。”
“娘娘說的話,怎麼敢忘,”劉休明輕聲道:“我本有心向明月,水之明月照溝渠,那塊帕子,微臣也還留著。”
“人賤物亦鄙,區區帕子有什麼稀罕,”鳳涅笑道:“只不過,本宮看今日的劉大人,較之昨日,好似有些興致不高啊。”
“娘娘聖明,”劉休明道:“只因微臣心裡有個疑問,若不解開,怕死不瞑目。”
“什麼死不死的,聽來何其不吉利,劉大人有何疑問?”
“微臣的疑問是,今日的皇后娘娘,可還是……”他雙眸灼灼,盯著鳳涅,“……昔日的范憫?”
果真是大逆不道的話,子規幾乎按捺不住挺身出來。
鳳涅卻莞爾看向劉休明,語氣里有種調笑之意:“莫非你覺得,今日的本宮,不是昨日的范憫?”
劉休明目光閃爍:“如果娘娘還是昔日的范憫,那麼,該記得昔日……曾經在此地,發生過何事吧?”
鳳涅目光掃過不遠處黑乎乎的屋頂,心裡不出意外地掠過一絲隱痛。
面上偏不動聲色:“你是說,那個老掉牙的……落花有意,流水無qíng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