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世鈞略微皺眉,不喜道:“好好的女孩兒家,不許說血腥事。回去了。”
熙玉望著他,可憐道:“我剛摔了,膝上好疼,走不了路。哥哥你抱我上馬車。”
霍世鈞先前避開她的撲抱,只是覺著這妹妹有些大了,不好似小時那樣全無顧忌。現在見她這樣懇求,無奈搖頭,撇下還跪在地上的侍女們,抱了她往馬車去,口中道:“最後一次了。往後再不許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偷得浮生半日閒扔了一顆地雷
maki扔了一顆地雷
晴天娃娃扔了一顆地雷
tarotdeck扔了一顆地雷
梵谷的耳朵扔了一顆地雷
大眼豆扔了一顆手榴彈
☆、第8章
霍世鈞回了王府,將熙玉送回她住的玲瓏山房。見她歡天喜地命侍女們捧了駝鈴沙羚角進去了,便回自己所住的兩明軒換去朝服。略想了下,往青蓮堂過去。到了時,見侍奉自己母親多年的紅英面上帶笑迎來,道:“公主剛也來了,王妃與她正在暖房裡說話。”
霍世鈞略點頭過去,未入便聽到熙玉嘰嘰咯咯的說笑聲,候在門口的侍女見他來了,叫了聲世子,忙打了簾。霍世鈞進去,見熙玉正把頭靠在她母親身上坐於軟榻,說著前些天在宮中的趣事。王妃被逗得不時抿嘴笑。霍世鈞坐於一邊,聽熙玉轉向自己時,應幾句而已。片刻後起身要告退時,王妃忽然道:“世鈞,娘有話要和你說。熙玉,你先回去。”
熙玉有些不願,只是見王妃神色嚴肅,只好起身,沖霍世鈞做了鬼臉才離去。
熙玉一走,少了她的嘰嘰呱呱,剛才還熱鬧的屋子裡頓時寂靜下來,顯得空落不少。霍世鈞站在他母親面前,只問道:“母親留我有事?”聲音恭謹。
王妃看向安靜立於跟前的兒子。他長身而立,肩背挺直。褪去了跋扈的猩紅滾金繡獅shòu的龍衛禁軍冠束,著一身尋常天青色暗紋織金羅袍,腰束玉帶。現在的他,雖少了幾分張揚,只微微繃緊的下顎輪廓線條分明,還是透出了一絲她所熟悉的疏離和冷淡。
王妃暗嘆口氣,面上卻微笑道:“不必拘著,你坐下,我跟你說。”
霍世鈞也沒多說,坐到了先前那張繡墩上,雙手搭於分開的雙膝之上,肩背仍聳張著,無絲毫親近之意。
王妃靜默片刻,終於道:“世鈞,你年歲不小了。上月我入宮覲太后時,也與她說起過。從前那南楚公主雖沒了,只她畢竟未過門,早也四五年過去。前兩年你人不大在京中,見了我跟你提成家,你也不大上心,我便沒勉qiáng。外頭那些畢竟不長久的。如今正好趁這秀選,娘中意了一戶人家的女兒,想去求個旨意下來,你瞧可好?”
霍世鈞抬眼,見她正面上含笑,殷殷望著自己。忽然想起自己小時,曾與這個母親也就在這間暖房裡親昵相處的qíng景,心微微一牽。只很快便被另一種壓也壓不下的厭惡所蓋。略微牽下唇角,道:“也好。遲早總是要娶的。母親你看中什麼人,隨你心意就是。”
王妃沒想到他竟這樣痛快地便應了。有些驚訝。遲疑道:“你……真應了?”
霍世鈞不大在意道:“母親你看中就行。我又無需依纏裙帶立於朝堂。娶誰都一樣。”
王妃放心下來,笑道:“你能這樣想,便是娘的福分了。我看中的正是天章閣薛家的女兒。容貌體態女紅品德,無一不是上上,與你極是相配。娘記著薛笠還是你小時太學裡的經師吧?”
霍世鈞哦了一聲,神色仿似略微有些意外。只很快便道:“隨母親你的心意吧。若無別事,我先去了。”
王妃見事qíng順利,心qíng大好,點頭放他。霍世鈞起身行禮後便離去。
葉王妃雖是霍世鈞的母親,只她天生溫婉。這些年霍世鈞大了,積威漸重,她更不大管他的事了。雖說子女婚姻向來是父母做主,但擱在霍世鈞身上,王妃先前卻是有些惴惴,怕他不應。現在見他竟這樣痛快地依了,實在是喜出望外。想了一夜,次日一早,嚴妝盛服裝扮之後,便坐了馬車入宮,去見頤寧宮裡的穆太后。
穆太后年近六十,長居頤寧宮中,極少外出。從前老皇帝在時,便是個極能輔佐君王的皇后。因霍氏皇族人丁不興,她的娘家穆氏便也是在那時候趁勢崛起的。到了如今,朝中也就穆家能與鍾家抗衡了。只不過穆家人腦瓜子一直都很清醒,知道自己與本朝百年望族的鐘家不同,是以外戚身份起家的,所以行事一直低調。太后的胞弟已去,如今的當家人穆懷遠是太后的侄子,嗅覺敏銳,行事老道,頗得德宗器重。不過四十多的年紀,便列三公之一太傅、任中書省從一品平章政事,兼領宗人府宗人令,與百年鐘鳴鼎食之家的太師鍾一白左右對立於朝堂之上。
如今德宗早過四旬,朝政她自然不gān預了,每日在頤寧宮中禮佛之餘,種養花鳥,初一十五見下宗族臣子的命婦,jīng神很是矍鑠。
葉王妃被引入頤寧宮時,穆太后正在澆灑她自己種的一圃牡丹。聽身邊丁嬤嬤說永定王妃到了,鼻里只輕輕嗯了一聲,並未回頭,只不疾不徐地將那一圃的花都澆了個透,這才放下提壺,淨了手慢慢擦gān,往自己早間常歇的長chūn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