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世子確實欠揍,大家想罵就罵,只管痛罵,罵得再怎麼狠也沒事,我不會心疼……反正我是女主親媽,別罵我可愛的女主就行了……
(*^__^*)
☆、第16章
天還很早,出來時才五更中,換成現代時間也就凌晨四點多。寶石藍的夜穹之上,一輪圓月朗朗懸於天邊。四對王府家人在前打著通亮的牛角燈籠引路,一行人迤邐往王府大門而去,耳畔萬籟俱寂,只聽到靴履落地的颯沓之聲。
薛家資財有限,住宅自然是往玲瓏匠心的風格里布置,與這永定王府相比,便如其中一角。善水一路行去,見亭台樓閣、軒榭廊廡,數度曲折,這才從自己住的兩明軒到了王府大門前。禁不住回頭望一眼,身後烏沉沉屋宇連綿不絕,飛檐翹角高低錯落。起伏的輪廓映在深藍天幕之上,遠看就如靜靜趴伏在地的睚眥狴犴,望之令人森然生畏。
善水跨出包了銅釘的高高門檻,登上一輛五駕翠蓋珠纓八寶車,霍世鈞騎馬,王府儀衛正馮清引導在前出發而去。
永定王府離皇城東前的宗廟並不遠,路也平坦。善水獨自坐在寬大的車上,沒覺片刻便停了下來。踩著杌子被扶下車的時候,看見霍世鈞正勒馬停於一側,目光yīn沉地投向自己。只裝沒看到,垂下了眼瞼。
皇家宗廟,占地廣闊。宗人府經歷司的官員與宮中太監早等候在前,引了世子夫妻踏著兩邊蒼松翠柏的白石甬道往廟堂而去。等到戊夜末的鐘磬聲響,東方正泛出第一絲的魚肚白。霍世鈞在前,善水稍落後一步,男東女西,隨了禮官的唱聲入了大殿,待行到香菸繚繞的焚池之前,霍世鈞停下腳步,二人便並排而立了。
這是善水第一次見識了所謂的皇家威儀。大殿裡香燭輝煌,低垂著錦繡帳幕,神主第次高列其位,牆後懸著自太祖以來的皇胄遺像。善水糙糙溜過去一眼,見男的都是披龍腰玉,女的華藻端莊,一色差不多的樣子,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跟了身邊的男人,隨耳畔禮官的唱領之聲,從太祖及元後開始,行兩跪六叩之禮。
這霍氏建朝至今,已逾百載,作古能位列此殿的皇族直系自然不少。可憐善水不停叩頭、起身,起身、叩頭,重複不下百次,從開始的東方泛白一直叩到天光大亮,到後來已經頭昏腦脹不辨方向,完全只是跟著身畔那個男人在進行機械動作了。加上昨夜睡眠又少,等終於叩完最後一位永定親王,她作古的公爹後,從墊團上起身站直,眼前一花,身子便跟著微晃。
一隻手飛快從側旁伸了過來,一把扶住她臂,頓時有了支托,這才沒摔倒在地。定睛看去,見扶住自己的正是霍世鈞。只是此刻他眼睛並沒看她,盯著對面他父親的遺像,側臉瞧去,神qíng淡漠。大約是感覺到她立定了,飛快地便撇開了手。
善水略感尷尬,偷眼看下邊上,見四壁立著的禮官侍從等人都似一隻一隻的偶人,表qíng木然。仿似並無人注意到自己方才那差點出了狀況的一幕,這才略微鬆了下來。等禮畢終於隨了前頭男人的背影往殿外去的時候,心裡剩下的唯一感嘆就是皇族難當。尤其像她這種糙jī變鳳凰的,上來第一天就給你個下馬威,看你服也是不服?
善水重登上馬車,從宗廟入宮的路上,心中的忐忑漸漸濃了起來。
跟剛才拜那些不會動的畫像牌位不同,現在要去拜的,是這個天下活著的女人裡頭最尊貴的一個。
穆太后,她從前在閨中時也聽聞過她的名聲。估計老皇帝要是懦弱體差,她野心也夠大的話,說不定也就弄成周武第二了。可惜這位太后並無力壓男子的雄心,等兒子德宗繼位親政之後,她便退居後宮修身養xing。
話雖如此,善水卻仍覺空前壓力。gān坐在馬車裡難熬,無聊之時只好又搬出那套搓腳丫理論來麻醉自己。貌似真的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用處。等馬車停在了皇城太極宮的承天門前,她已經認命,只等著jīng神抖擻地去給這位著名的女qiáng人獻禮磕頭了。
皇宮裡馬車禁行,卻有步輦,善水登上四人抬的華蓋步輦,霍世鈞棄而不用,只是當頭沿著宮道大步而去。又是一陣七拐八彎,見沿途皇宮景象磅礴,與今早趁了黑糊糊看過一遍的永定王府又有些不同。等終於下了步輦,抬頭見一座殿宇前高懸藍底黑字的頤寧宮豎匾,知道終於到了,微微屏住呼吸。
宮門開著,早有太監宮女在候,見人來了,有疾步入內通報的,另者便前來引導。
霍世鈞並未回頭看善水,只繼續往裡而去。他一步邁開便有善水兩步。善水跟了他,既不能小跑追壞了形象,又不好拉下太多,免得落入那些宮人眼中難看,這一段路走得是彆扭,剛才在宗廟裡被他扶一下生出的些許感激之意也煙消雲散,心裡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一直到了長chūn閣前,才見他停下腳步,轉頭傲慢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