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會在他以為無望的時候,突然又帶給他這樣意外的驚喜和希望。
她到底要跟他說什麼?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他四顧看了下,兵營已經被拋在了身後,那個高高的點將台,看過去只剩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他的前後,都是看不到盡頭的正在列隊行走的士兵。他猶豫了下,驅馬拐到了一邊的小路之上,等身後已經沒人了,這才停下了馬,從懷裡掏出了信。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小心地撕開了被封好的邊緣,從裡面掉出了一張筏紙。
“回來。”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但是是她的字跡,挺拔而娟秀。
他的心一陣狂跳。
她叫他回去,去哪裡,去做什麼,她在某個地方等他嗎?
他把信塞回了懷裡,沒有猶豫,立刻就調轉了馬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從兵營出來還沒多久,她既然早早派了人在他必經的路上等待,那麼她也一定還在兵營附近。
他闖回了兵營,巨大的廣場裡還有沒來得及出發仍在等待的士兵。他看了下四周,沒有她的身影。
他繼續朝她片刻前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一路之上到處可見行色匆匆三三兩兩的士兵,仍然看不到她。
她是回公主府了嗎?
他有些焦急地驅馬繼續前行,沒片刻,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了公主府的車輦停在了前方,邊上立著茯苓和早晨護送她出來的侍衛們。
他飛快地趕了過去,眼睛緊緊盯著車上的垂簾。
她就坐在裡面嗎?
“駙馬爺,公主聽說營房之後的秋景有些意趣,請你過去呢。”
營房之後,那裡靠近馬場和糙料場,邊上一條寬闊的大河,河邊蘆葦叢生,對岸是縱橫的阡陌田地,離這裡很近。
她會在那裡等他?
他全身血液一陣激dàng,什麼都沒說,立刻就下馬丟下了韁繩,飛奔著而去。
她真的在那裡。
他沿著河岸跑了沒幾步,遠遠就看見她正立在河邊一從蘆葦前的背影,身後是兩個侍女。野風涌過,在她身邊兜轉,她闊大的宮裙里鼓滿了風,看起來就像一朵亟待綻放的金色花苞。
“昌平!”
他在他身後十幾步處停下了腳步,大聲叫她。
她應聲回過了頭。兩個侍女很快地就退了下去,遠遠地站著。
和她不過就十幾步了。他很想跑過去,把她緊緊地擁抱在懷裡,親吻她,把自己已經壓抑了幾天幾夜的委屈和渴望都在她面前宣洩出來。
但是他卻無法挪動一寸腳步,在她這樣高貴而華美的容顏面前。
她緩緩地朝他走了過來,停在了他的面前。風捲起她的裙裾,飄打在了他的盔甲之上,金色的絲線被一片鐵甲勾住,於是她的裙擺掛在了他的身上。
“一聲不吭,就這樣丟下我走了嗎?真是個狠心的人呢。”
她仰頭看著他,微微撅著紅唇,慢悠悠地說道,仿佛真的是他這樣狠心拋下了她,說話的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因為他的頭盔反she了太陽的光,正好刺到了她的眼。
我想和你告別的,但是我以為你不想和我告別。
他在心裡默默說道,臉上卻對她露出了笑容,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終於也笑了起來:“你不但狠心,還是個傻子呢,很傻的傻子。”
步效遠的心又顫了下。
她的笑容這麼甜美,眼睛裡儘是嫵媚,他從來沒見過她對他這樣過。
“昌平……”
他顫聲又叫了下她,qíng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嘴裡發gān。
“你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我讓你親下我。”
她垂下了眼睛,低聲說道,臉上起了陣淡淡的紅暈,頭頂金色花冠上的佩珠在微微顫動。
步效遠呼吸一下急促了起來,朝她微微靠近了些,盔甲立刻發出聲響,引得侍女回頭張望了下,不遠處偶爾還有晃動著的士兵身影出現。
“這裡……有人……”
他舔了下已經發gān的嘴唇,低頭嘶啞著聲音說道。
“那你帶我去個沒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