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和駙馬這樣小聚就又分離,魯鹿也是有些過意不去。回程途中,本來還有些擔心公主會故意為難自己,不想一路下來,她卻是深居簡出,別說為難,就是看見的幾次,也是遠遠望見個背影,心中這才慢慢定了下來,只盼步效遠能早日結束西戎城防,凱旋帝都。
兩天後,大軍終於到了帝都的東郊之外。見路邊稻苗青青,桃花吐蕊,想起去年離去時的秋風瑟瑟,心中一陣感慨。
帝都東門遙遙可望。魯鹿命大軍暫時停步,自己護送昌平公主的車輦向前,遠遠看見城門大開,盔甲森嚴的衛兵整齊排列,密密麻麻,正中高頭大馬上坐著的,正是王司徒。
魯鹿早已經派了信使提前送報入京,見這樣的陣勢,知道是女皇派人過來迎接的,心中一松,催馬向前。
“魯大將軍,陛下有令,大軍不得入城,暫時在城外駐紮結營,等候聖命!”
王司徒對著魯鹿大聲說道。
魯鹿有些驚訝。轉念一想,女皇的心思從來都是迂迴曲折,她這樣下令,或許有她自己的的考量,於是應了一聲。
“魯大將軍,陛下又有令,大將軍你勞苦功高,如今年事已高,理當頤養天年。陛下賜了大將軍金一千,宅邸一座,大將軍過去看下滿意否。虎符之印,大將軍請jiāo回!”
魯鹿一怔,仔細看去,見王司徒目光閃動,心中立刻生疑,冷笑道:“這樣的大事,陛下想必會有手諭,王司徒可否叫老夫看上一眼?”
王司徒哈哈笑了起來:“大將軍,天子腳下,我若沒有陛下旨意,又豈敢這樣攔住你的道路?大將軍休要多言,速速jiāo上虎符,再拖延下去,小心陛下治你忤逆叛國!”
魯鹿大怒,猛地一抖手上馬鞭,鞭尾直直指向王司徒的鼻子:“你個無恥之徒!老夫自己去見陛下!陛下若是真親口向我要虎符,我自然不會推拒!”
王司徒閃避了下,頭上官帽跌落到地,顧不得下馬撿起帽子,做了個手勢,身後立刻湧上幾十個衛兵,朝魯鹿圍了過來。
魯鹿半生戎馬,什麼場面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自然不會懼怕,只是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自己帶兵離去的這半年裡,太寧宮中必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王老兒,擺出這樣的陣仗就能嚇住老夫?今日你若沒有聖上手諭,休想我聽你半句!老夫身後雄兵數萬,你倒是試試看,他們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魯鹿厲聲呵斥,猛地拔出腰間金刀,圍了過來的衛兵被他鎮住,紛紛後退了幾步。
王司徒臉色極是難看,從袖中取出一卷huáng綢捲軸,攤開了到魯鹿面前:“陛下玉璽印鑑在此,你敢興兵作亂?”
魯鹿睜大了眼,盯著看了半日。
“魯鹿,陛下聖諭在此,你見了還不下跪接旨?”
魯鹿緊咬著牙,終是勉qiáng慢慢跪了下來,卻仍說道:“老夫要親見陛下聖顏!”
王司徒冷笑道:“大將軍到了該去之地,等候見駕就是!”一使眼色,衛兵趁勢群涌而上,奪了魯鹿手中金刀,團團圍住。
王司徒見魯鹿被制住了,抹了下額頭的汗,下馬朝著公主的車輦而去。
剛才這裡紛亂一片,遠遠停在後面的大軍未察覺動靜,只這近旁的公主卻也是絲毫沒有反應,這和她平日的xing子大不相同。魯鹿迷惑不解,王司徒卻是暗地鬆了口氣。到了她車輦前,見邊上的幾個侍女略微有些慌張,也不在意,只是按了禮節行了大禮,這才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陛□諒公主路途勞頓,派臣護送殿下到君山行宮休養,請殿下下車,臣已為殿下另備了車輦!”
四十九章
王司徒說完,見輦前的帘子紋絲不動,再說一遍,仍是沒有動靜,等重複第三遍的時候,見邊上立著的侍女神色更是慌張,心中起疑,上前一步,對著領頭的茯苓冷冷道:“把公主請下車吧!”
“大膽!你竟然打起公主的主意!陛下就算奪我兵印,怎麼可能連公主也要軟禁?”
魯鹿大聲斥道。
他身邊雖圍滿了刀槍嚴密相對的衛兵,只是在朝中聲望素來極高。見他怒容滿面大步朝王司徒而去,竟無人敢出來阻攔,只是跟著他繼續圍成一圈,一時刀槍聲相撞,嘩啦啦一片。
王司徒見他走近,臉色極是難看。
“公主,休要理睬這居心叵測之人!”
魯鹿朝著馬車大聲叫道。
茯苓肩膀微微發抖,知道是瞞不住了,一咬牙,終於跪了下去,低聲道:“大將軍,車裡的不是公主。”
仿佛平地一聲雷起,不止魯鹿,連王司徒也是大驚失色,猛地躥了過去探身掀開帘子,臉色一變,見車中的那女子雖然穿了公主的服飾,只此刻卻已經癱坐在一角,臉色慘白,瑟瑟抖個不停。
“公主呢!”
王司徒猛地一把抓住茯苓的肩膀,眼睛瞪得仿佛要凸出來。
一陣疼痛襲來,茯苓卻只是緊緊咬住牙,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