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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連同兩家當初的婚書和八字貼,徐家也送回了王氏先前遞去的那份清解文書,而初念的嫁妝,也趁夜的時候被搬了回來。自此,徐司兩家徹底清了關係。據說,廖氏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當著司國太的面一邊流淚,一邊咬牙切齒地道:“往後有我在的地方,便容不下他王家的這惡婦。有那惡婦在的地方,我也發誓不踏足一步。否則必遭天打雷劈!”
廖氏日子不好過,遭她深惡痛絕的王氏,這些天也是抓心撓肝地難過。初念雖然歸宗了,但與王默鳳的那段夭折的婚事,折磨得她幾乎日夜寢食不安,甚至連司彰化升官都不能化解她心裡的煩惱。
那日王默鳳去後,次日她去找了王鄂。進去王家書房時,見王鄂已經褪去官服,著一身百姓的衣衫。jīng神很是萎靡,目光甚至帶了些迷離,口中在喃喃地道:“我這樣,究竟是對,還是錯?”一直重複個不停。被王氏打斷,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驚醒。
王氏本以為自己兄長已經知道了默鳳毀約之事。沒想到他竟絲毫不知。聽完王氏的話後,大為驚異。等在外奔忙的王默鳳回了後,便bī問他毀約之故。王默鳳含糊其辭,最後避不過去,說自己在外另有別的女子了。王鄂勃然大怒,當場將他bào揍不停。王氏忙拉扯開兄長,叫侄兒趕緊出去,流淚道:“我過來,不過是想問個准訊,不是叫你這麼打他的給我出氣的。既出了這樣的事,侄兒瞧著也是八匹馬拉不回了,再勉qiáng,被外人曉得了,我家女兒反倒要遭恥笑。此事就此打住。哥哥你也不要生氣,回鄉後多保重身子,妹子我也就別無所求了。”說罷才死了心回來。這幾日司家男客不斷,女賓自然也跟著來。王氏雖心qíng糟糕,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唯恐被二房的妯娌看出端倪遭背後恥笑。更是qiáng打起jīng神迎來送往,應付那些太太夫人們打探自家女兒歸宗事時的好奇。很快,各家便在暗地傳開了,說司家先前是為了與徐家劃清界限才要將孫女接回歸宗的,徐家不肯失這顏面,死留不放,據傳,護國寺那晚那場差點燒死肅王府小郡主的火似乎也和徐家當家廖夫人脫不了gān系……
一轉眼,便是九月底了。起先因了大亂而如無頭蒼蠅般的朝廷政事終於漸漸開始步入正軌。這日,王氏收到了一封邀函。
邀函是肅太妃差人送來的。說前次護國寺中,萬和郡主蒙初念捨命相救,老太妃心中十分感激,一直不敢相忘。下月她就隨肅王回封地。正好三日後是小郡主的生辰日,擬在府中擺上一桌壽筵,恭請王氏母女親臨。一來,是要當面謝過當初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圖個熱鬧。望勿推辭等等云云。
趙琚登基,並沒有對如今這些陷入與他當初相同尷尬境地里的一字王們手下留qíng。一俟分封功臣完畢後,便下令推行趙勘未竟的削藩令。除了福王自裁,對於其餘趙姓藩王,他著重剝奪他們的自主養兵權。命王府近衛規模不得超千人,不得與當地官員私下往來,派監察官同駐藩地。此外,藩地稅賦,一改從前王府與中央對半分成的規制,只留三成。除了這幾項,藩王們的待遇大體與從前一樣。
肅太妃德高望重。且藩王如今再怎麼不及從前風光,那也是瘦死駱駝比馬大。皇家血統的尊貴就擺在那兒。更何況這肅王趙晉,向來因了光風霽月之名出眾於諸藩王,似也得趙琚青眼,對這個遠房族弟頗有恩待。如今他家既著人送來了這樣的邀貼,並不忌諱初念的寡婦身份,王氏自然感激,覺著這是替自己這個歸宗女兒在撐腰,哪有不去的道理?到了那日,掐准了時辰,親自看著初念梳妝完畢,便帶了丫頭僕婦們,在聞訊而來的二房huáng氏初音母女的羨妒目光之下,登車往肅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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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和小郡主的芳誕之賀,作為qíng同姐妹的果兒,自然在早幾天前便也收到了邀貼。又是高興又是傷心。高興的是好友慶生,傷心的是知道她下月便要離開金陵返回dòng庭了。
魏國公府里,自徐耀祖陣前失蹤後,至此便一直沒有安生過。此次新皇帝登基,徐家既沒受到封賞,也沒收到貶斥,每日只是照舊緊閉大門。上下人等,無不帶了幾分慘慘澹淡。司國太心中免不了愁煩,遭兒媳婦廖氏埋怨,又日日記掛自己的兒子,jīng神一下便敗下去了許多。只今日果兒要出門做客去,自然也勉qiáng提起jīng神,命身邊的金針玉箸和宋氏一道,把她打扮得花團錦簇。
果兒打扮好了,便靜靜坐在一邊等。她知道太奶奶已經著人送信給自己的父親,讓他今日過來送她過去。果然,等了沒一會兒,便聽見外頭有丫頭用帶了欣喜的聲兒道:“老太太,大爺來了!”
果兒的心一跳,猛地從椅子上蹦了下去,正要跑出去迎接,卻見太奶奶淡淡地道:“來了便來了。什麼大爺?咱家如今哪裡來的一個大爺?”
徐若麟人已經大步到了門外,聽到司國太的聲音,略笑了下,彎腰從丫頭打開的門帘里跨了進去。
☆、第五十八回
“祖母在上,受孫兒一拜。”
徐若麟入了屋,朝望著自己果兒笑著飛快擠了下眼後,便到了司太跟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他自隨趙琚入金陵後,一開始最繁忙那些時日,連夜裡也是在宮中過。前些時日才住到新被賜下位於中正街處的一處宅邸里。打發人過來接了果兒出去,帶吃了幾家金陵有名館子。父女倆已經會過幾面了。但回徐家,今日這才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