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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這晚回家。入了房,才發現自己在chuáng上的位置竟被蘇世獨占了。小姑娘正蓋了被,趴在chuáng上呼呼大睡。一時進退不得,愣在了門口。
初念還沒睡著。見他回來了,忙起身披衣,放下了帳子後,到他跟前,壓低聲歉然道:“她昨天過來的,今日身子正好不適。晚上便摸過來叫我陪她睡。我見她可憐,便留下她了。你要麼委屈下,去邊上廂房裡先睡一夜?”
徐若麟這才恍然。問蘇世獨的病qíng。見初念含含糊糊只說女孩兒的病,便也明白了過來。慡快點頭道:“也好。那你陪她。我去廂房過夜吧。”
徐若麟在廂房裡獨自睡了一夜,本以為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後面接連數日,小姑娘竟似睡出了味道,天天晚上準點過去報到,霸著初念不放。等徐若麟回去時,她都已經睡了過去。徐若麟只好一口氣跟著接連睡了數夜的廂房。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徐若麟留了個心眼,特意緊趕著處理完當日畢的公務,早早便回去。一進房,沒見到蘇世獨,終於鬆了口氣。
這接連數日,因了蘇世獨橫cha中間的緣故,別說和初念同chuáng共枕,便是連親一下抱一下也沒機會。房裡既沒旁人,美人又在燈下,徐若麟伸手過去將她抓入懷裡,抱住低頭正要偷個香的時候,門外廊上又傳來了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的,便是蘇世獨歡快的聲音:“司家姐姐,我又來陪你睡啦!”
徐若麟心裡叫苦一聲,忙不迭鬆開了初念,後退一大步。剛站穩腳,見蘇世獨抱了她的枕頭,一隻腳已經跨了進來,看到了自己,面上竟露出訝色,睜大了眼,道:“徐大人,你怎麼在這裡?”
徐若麟胸口一滯。面無表qíng地道:“這裡就是我的臥房。”
蘇世獨一拍額頭,啊了一聲:“瞧我,怎麼這麼笨!連這都要問!你是司家姐姐的男人,自然會在這裡了!”
徐若麟一陣感激涕零。心想這丫頭呆雖呆了些,可算不至於無藥可救。看著她,正等她自己退出去,沒想到她人已經繼續往裡,一直到了chuáng邊,把抱著的枕頭往chuáng上一放,拍了拍。
徐若麟目瞪口呆,這才明白過來,這丫頭竟反客為主,瞧這架勢,是要趕自己走了。他不好開口,只好看向初念,朝她丟了個眼色。她咬唇,似乎還在躊躇間,眼看那丫頭就要大喇喇把自己的枕頭給挪開了,急忙搶上前去,笑道:“丫頭,我和你司家姐姐還另有事。”
蘇世獨一屁股坐在了chuáng沿上,看著他茫然道:“徐大人,你有事就說好了。要是不方便我聽,我迴避下,等下你們說好了,我再回來。”
徐若麟瞥了眼一邊的初念,見她此刻一副極力憋著笑的樣子,顯然是不可能指望她開口能幫自己說話的。咳嗽了下,只好儘量和顏悅色地道:“是這樣的,我晚上要睡這裡,你能不能回你自己屋裡去睡?”
蘇世獨啊了一聲,看向初念,撓了下頭,道:“司姐姐,怎麼辦?他說要睡這裡,要不然你陪我去我屋裡睡?”
初念再也忍不住,噗一聲地笑出來。徐若麟面無表qíng地看她一眼。轉過臉,對著蘇世獨又勉qiáng笑道:“不是,丫頭你誤會了。我是說,你自己一個人回房,你司家姐姐還睡她這裡的屋。”
蘇世獨這才恍然大悟。哎了一聲,起身朝徐若麟而來,一臉諂媚地央求道:“徐大人,我再過些時日就要回山東了,又不是一輩子都住你家。我想她陪我睡。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行行好,把她再讓給我幾天好不好?”
蘇世獨雖剛曉得了女孩之事,但對夫妻之事,卻是半點也不通。在她想來,他二人睡一塊兒,也就不過與自己和初念睡一塊兒一樣,最多抱住,說說話而已,讓給自己也沒什麼。正是這般做想,這才如此大大咧咧,毫無顧忌想什麼便說什麼了。
饒是徐若麟臉皮再厚,碰到這樣天真又一根筋的蘇世獨,也是毫無辦法了。再看一眼初念,見她已經背過了身去,此刻也不知道是什麼表qíng。僵了片刻,終於敗下陣來,長嘆口氣,轉身怏怏往外而去。快到門邊時,實在心有不甘,轉頭再看一眼初念,正見她也望向了自己,不但抿嘴在笑,連一雙眼睛都似在笑,燈影里艷光溶溶,看得一陣心旌dàng漾,心頭頓時又熱又癢,轉身便重新到了她身邊,也不管蘇世獨在側,附耳過去低聲道:“等她睡著了,你就到我廂房裡來。你要是不來……”
他威脅般地哼了一聲。說完這帶了幾分命令口氣的話後,站直了身。見她不過睫毛微顫了下,面上仍是方才那盈盈的笑,仿似便沒聽到一般。忍不住咳嗽了聲,吸引她看向自己後,朝她又做了個嚴肅的表qíng,這才轉身出了屋子。
“司姐姐,他剛才做什麼?我仿似瞧見他朝你瞪眼皺眉?”
蘇世獨等他走了,扯了下初念的衣袖,問道,一臉莫名其妙。
初念這才收回目送他背影的目光,道:“沒什麼。你肚子不疼了吧?”
蘇世獨臉微微一熱,低頭嗯了聲:“今天不怎麼疼了。”
初念笑了下,望著她柔聲道:“那早些睡了吧。再過一夜,明日就會全好了。”
第七十三回
屋外冬霜冽寒,屋裡爐暖溫香。蘇世獨與初念並頭而睡,絮叨說著話。初念見她沉沉睡去了,坐起身,將她被頭攏好,隔著帳子側耳聽了下外頭的動靜,四下里靜悄悄一片的。躊躇了下,終於慢慢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初念正覺一陣朦朧困意時,忽然聽到外頭傳來輕微叩門聲,格一下,又格格兩下。聽著似乎帶了些猶疑。一個激靈,立刻便睜開了眼。起身披了件外衣,輕手輕腳地下chuáng,趿鞋悄悄朝門靠近了些。
“誰?”
“奶奶,大爺方才說,他那屋裡的被褥不暖,凍醒了——”
丫頭碧靄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今夜是她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