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chūn道：“是啊。我從南方來，原本是想到京中投親的，不想親戚多年沒聯繫，一直沒找著，眼見連飯也吃不上了，只能先去找活兒gān。昨日我見金藥堂門面大，想必裡頭雜事也多，便想著能不能先在這裡找點事gān。”
夥計笑了下，“金藥堂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他家便是掃地守門的人，說起飲片來，那也是頭頭是道。你啥都不懂，還是去別的地方找活的好。”
繡chūn道：“我在老家時，也跟人當過幾年藥店學徒。略微知道些事的。”
夥計哦了一聲，再次打量了下他，歪著頭想了下，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上月好像聽巧兒說她爹的pào藥房裡少人手，只是不知道如今招著了人沒有。要不你去問下。”
繡chūn原本不過隨口一問而已，沒想到卻真被她問著了。便朝他打聽那個巧兒。夥計道：“陳家藥廠連著宅子，就在宅子後頭。裡頭有個專門pào藥材的院子，管事是朱八叔。巧兒就是朱八叔的閨女。我跟她相熟。你過去藥鋪里找巧兒好了，就說是我叫你過去的。”
繡chūn大喜，朝熱心夥計道謝後，出門便往藥鋪去。
此時還早，太陽剛出來，迎面chuī來的風也帶了幾分昨夜秋露的涼氣。但藥鋪已經開了門，一個頭戴小帽，二十左右的夥計正在門口掃著地。繡chūn過去，打了聲招呼，問道：“這位大哥，巧兒姑娘在嗎？”
這夥計在櫃檯前替客人包藥打雜，已經gān了兩年了，名叫孫興。打量了下繡chūn，問道：“你找她做什麼？”
繡chūn道：“我是前頭那家福興客棧夥計薦來的。他說你們家藥廠招人。我來找活gān。”
孫興撓撓頭，道：“你等著。我去替你叫。”說罷丟了掃帚往裡。繡chūn等著沒事，索xing便拿了掃帚接著替那夥計掃地。正掃著，街上來了個身穿青綢袍的五十左右的老者，正往藥鋪里去，經過她身畔時，看了她幾眼。
繡chūn掃完了門口的地，那夥計也從藥鋪里出來了，身後跟著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件撒青花的小襖，相貌很是甜美，口中道：“人呢？”
繡chūn知道正主來了，急忙放下掃帚迎了上去，道：“巧兒姑娘好。是我。”
巧兒停了下來，目光剛落在繡chūn身上，立刻便搖頭道：“你怎麼行？不行，不行。”
繡chūn是行業中人，自然明白這小姑娘為什麼一看到自己就搖頭。藥材pào制是中醫行業里非常重要的一個步驟。但也是最辛苦、最沒前途的一項活。從事的人被稱為藥人。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泥。洗、曬、收，爬上爬下，一天到晚沒片刻空閒。說句難聽點的，藥人連件好點的衣服都不能穿。更不用說藥材後期的各種繁複加工。便是學成了技術，成為箇中好手，也沒什麼前途可言。總之就是吃力不討好。這也是為什麼自打前頭去了幾個人後，陳家藥廠的pào藥房裡至今也沒招夠合適人的緣故。別說那些粗通醫理的人，都想著法削尖腦袋要去站櫃檯、替坐堂郎中抄方，便是在前頭掃地、看門，也比做藥人來得輕鬆有前途。
這小姑娘看到自己就搖頭，想必是見自己生得文弱，怕是吃不了苦。所以繡chūn立刻道：“巧兒姑娘放心。只要有活gān，我不怕吃苦。”
巧兒再次打量了下她，猶豫了下，終於道：“你若肯吃苦，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過來就能gān的。除了肯吃苦，至少要認得一些普通藥材和飲片。你行嗎？”
繡chūn道：“我從前老家裡時，也在藥鋪做過些事。粗略曉得一些。你可以考考我。”
“好吧！你跟我進來。我考考你。”小姑娘甩了下辮子便往裡去。
繡chūn知道有戲了，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