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時候,他並未下定決心相信。
而如今又從第二個口中獲知此事。
馬車顛簸,白衡玉眼睫如破碎的蝶翼顫動。
他不能再騙自己了。
薛輕衍真的為他跳了崖。
天色陰沉,烏雲驟壓,馬車外大雨傾盆。
一道電光急閃而過。
隨著轟隆一聲,馬車突然停下。
昏昏欲睡的李重越猝不及防跌了個大跟頭,他怒氣沖沖的掀開帘子,就見不遠處一道白色身影猶如鬼魅一般橫在車前。
那人臉上籠罩霧氣,看不清臉,李重越還以為見了鬼,頓時嚇得屁滾尿流。
他躲在白衡玉身後,見白衡玉向那個白色衣服的鬼走去,當下伸手去抓他衣服想要阻攔,抓了個空。
李重越想喊想叫,可是後來像是被人捏住,身體也動彈不得。
狂風吹起車簾,李重越這才看見馬車夫也被定住了。
除了還在下著的雨點與拍打的狂風,一切都像是被人摁住了定格鍵。
白衡玉一步步向雨中的白衣人走去。
四周狂風驟雨,卻半點都沒有落在百里蕪深身上。
五官冷凝,面色淡淡,墨發被一根白玉簪挽起在腦後,額間一塊散著淺淡光芒的金印,更襯的一張臉龐俊美猶如九天下凡的神祗。
被攔下馬車的一剎起,白衡玉就知道自己躲不過去。
既然躲不過去,就只能面對。
他走到百里蕪深面前,恭敬地喊了一聲:「師尊。」
聽到這個稱呼,百里蕪深本想向他伸出的手終於沒有伸出去。
白衡玉與他親近的時候總追在他後頭一口一個師父的喊,只有賭氣或者與他疏離時才會喊師尊。
而眼下,就這簡單二字就將二人之間劃上了一道鴻溝。
百里蕪深深深看著他,目光猶如汪洋大海,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最終,還是百里蕪深低下頭來:「你要去哪裡?」
白衡玉心中有些賭氣百里蕪深不告訴薛輕衍的事情,他微微側過臉,並不去看他:「師尊應該知道的,不是嗎?」
寬袖之下,百里蕪深的手指緊了緊,他的心口像是憋著一口氣,亟待抒發。
可是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徒弟,話語出口並無責怪,反而有些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