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小雨。
淅淅瀝瀝有雨水順著藏書閣的黑瓦淌下,屋檐矗立黃銅風標順著朔風而不斷旋轉,將一縷寒風捎入屋內。
「咳咳……」
「咳咳咳……」
「謹之,莫要咳太急了。」徐霜落皺眉將窗子闔上了些,拿起鉗子撥弄著爐內炭火。
「娘,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季謹之笑了,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書合上,「左右也是個病秧子,久疾便落下來迎風嗆咳的毛病,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徐霜落眉頭緊縮,竟是怒笑了,「倘若不是當年那人執意要迎娶那個女人入門,我也不會被衝撞導致你身落病根。 」
「娘,您失言了。」季謹之平靜道,「二弟如今尚被父親派去魔教下落不明,即便當年納蘭氏罪孽滔天,豎子無辜,也不可歸咎於他的過錯,您又何必遷怒於他?」
徐霜落眉頭微微舒展了些許,神色冷淡,「我自然明白當年那些事與他無關,我不過是意難平罷了。」
意難平……
任誰都會意難平。
徐霜落想,就因為一個妾室從中作梗,就給謹之落得一個這般的下場。
你季舟是習武的好苗子,是那人最看重的,是下一任盟主的接班人。
而謹之……
季謹之唇齒間的笑略微潰散了一瞬,神情卻溫和地捻住腕間的翡翠珠串,有一下無一下地撥弄著。
他垂眼笑了,翻開手中書卷,指尖摩挲過凹陷的字字句句,微微敲打著。
「二弟啊……」
他開了口,如是笑說。
「一直是我的好二弟。」
「只不過……此次拿到了名冊……父親就再也記不得我這個兒子了罷。」
徐霜落猛然抬頭,季謹之眼底的悲涼吉光片羽般令人難以抓住,更是捉摸不透為何而悲涼。
她目光落在季謹之指尖點的書卷處,一點一點看清了,於是驀地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