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過了老半天,才擠到前頭,他掂量了一下沈長樓給自己的荷包,捏了兩把算了下價錢,從中抓了兩塊碎銀便塞入掌柜手中,「四兩降霜草,二兩驅風散,分開來裝兩個紙包。」
「得嘞。」掌柜算盤撥弄了半天,交換著夥計將兩包子藥草交於他手上。
季舟提起兩包藥草,暗自琢磨著這藥草糾結有沒有用處,心中也沒有個底,估摸著一會要在紫泥小爐里烹製兩個時辰,轉念想為沈長樓買些潤喉的燒制好的梨膏。
一面想著下山要置辦的物什,季舟便朝一條避陰小道里鑽去,好省些路程,大抵走了一柱香不到,隱隱約約就聽見巷子深處傳來細細碎碎的□□,季舟面色一僵,想著哪些人光天化日再這裡苟且,略有幾分尷尬地蹙眉想要換條路走。
然而步伐一頓,他眉目間驟然凝重起來,倘若沒有聽錯,那邊穿出是胡人的聲音,腦海中又聯繫起近日借著出使北朝而在京都等地肆無忌憚的波斯商人。
自新皇登基後倡導革新,在民夫中征走了十萬人為兵,又大興土木,打壓定期上繳貢奉的江湖派系,導致國庫一度空虛,又有許多地區官吏加重收稅只為私庫能多存些許銀子,想這金陵表面上極盡繁華,實則內里早已腐爛透了,那些酒館食肆旁每晚都有人餓死在路旁。
季舟:「……」這些事連武林盟無暇顧及,甚是自身難保,嘖,哪輪得到我一個連實權都沒握牢的假少主來管?
這般想著他便要扭頭朝身後走去,然後一腳將他人放在那裡的的雞毛撣子踹到一邊的雜物堆里,碰到廢棄的桌椅板凳,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季舟眼中閃過無奈的笑意,不以為意地攤了攤手:嘖……這大概是想不當回事都難了。
「誰?!」有男人低吼一聲,腳步伴隨著衣物窸窸窣窣都聲音一路傳遞過來,一道銀光極快地刺向季舟脖頸,他腰向後仰去,避開了那迎面而來的暗器。
銀光深深陷入磚牆之中,季舟定睛一看,微微有些驚愕,能將一根銀針使出如此大的勁力,想必絕對不是不凡之輩。
隨後七八根銀針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季舟扭頭剛避開一根貼著脖頸刺過的銀針,另一根便抓著空隙朝胸口刺來,他暗自琢磨這波斯人脾氣真大,一把抓起罪魁禍首雞毛撣子在手中當成木棍耍起來,銀針皆被雞毛撣子耍的勁氣掃到了兩面的磚牆中。
「無恥的中原人,你竟然偷窺冒犯我們?」
金髮碧眼的波斯男子赤.裸著上身,肌肉均勻地布滿了白皙的雙臂,潦草著這一條下褲便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懷中的栗發少年卻是單薄纖細得多,被一條花紋繁複的毛毯遮著身體,睜大著他那雙貓兒般好看的碧眼好奇地打量著季舟。
季舟無暇顧及波斯男子懷中的是個少年而不是女子,好脾氣地辯解道:「在下無意打擾二位,只是無意間路過此處,還請見諒。」
波斯男子還欲要說些什麼,懷中的波斯少年卻咯咯笑了起來,拽著男子的手壓低聲音用波斯語嘰里呱啦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