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萱別開頭,望向窗欞外,錦被下的手緊緊握住,隱忍著眸中的淚,不願在他面前落淚,她要保留她僅有的自尊。楚蕭寒輕嘆,「丫頭,不會再有下次了,相信我。」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想要真實的感受她就在他身邊。
相信他!
為什麼要相信他,一次一次的傷害,她還要在信任他嗎?
「皇上,奴婢沒有那個福分。」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關係,伴君如伴虎,她還不想早早喪命。
流連在她臉頰上的手指一僵,只是一瞬又輕柔的輕撫著,「丫頭,朕等你敞開心懷的那一天。」
他始終淡笑著,指尖輕輕划過她的肌膚,將她脖頸上的紗布去掉,為她重新上藥包紮,看著她脖頸上的傷痕,眼眸一凜,「丫頭,你當時真的不怕死嗎?」
他問出了心中隱藏的話,那道傷痕是那麼刺眼,當時他若是出手晚一點,那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沐瑾萱被他的話問的諷刺一笑,那笑落在楚蕭寒眸中竟有種淒涼的意境,他輕輕將她的頭扳過來面向他,望著她毫無情感的眸子,心間處像是被針扎般刺痛。
他說,「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是一個帝王,我有我的無奈。」
沐瑾萱始終凝著他,不言語,可是心中卻因為他的話泛起苦澀漣漪,他有他的無奈,可是連一絲最起碼的信任也不曾寄予她。
他是帝王,掌握生殺大權的帝王,可是僅僅只是憑藉眼前看到的就要刺賜她死罪,她還能如何不怪他。
前生是那般,今生亦是,其實他從未信過她,他相信的永遠只是他自己。
終是忍不住,淚溢出眼眶,她不願在他面前落淚,不顧他的鉗制,一把掀起錦被蒙頭蓋住,無盡的黑暗將她淹沒,無盡的痛侵蝕她的心,但這一切只能她默默承受。
「丫頭,你好好休息。」楚蕭寒望著整個人被錦被包裹的身軀,僵在半空的手緩緩收回,空蕩的偏殿內響起一聲似憐似惜的嘆息,伴隨著輕緩地步伐漸漸消失在偏殿。
許久許久都未聽見聲音,整個偏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沐瑾萱渾身沁滿汗漬,呼吸也微微有些稀薄,她苦澀一笑,脖頸上的傷叫囂著疼,卻讓她疼的痛快,最起碼這傷讓她認清了現實。
猛然掀開錦被,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眼眸迷茫的睨著上方,忽然偏殿內響起一聲低低的淡笑,她神情微微一僵,側眸望去。
楚蕭寒優雅慵懶的坐在軟椅上,手肘擱在紫檀木桌上,指尖懶散的支著額角,俊逸非凡的面容揚著淡淡的淺笑。
「你沒走!」她不禁問出聲,算算時間,她在錦被裡也待了足有小半個時辰,而他竟然就靜靜的在那坐著,她以為他走了,原來他一直未曾離開。
「我怕丫頭在被窩裡窒息,所以不敢擅自離開。」他淺淡出聲,眼眸寵溺的睨著她,唇角的笑竟有種揶揄的味道。
沐瑾萱垂眸不去看他的含著寵溺的眸子,她知道這一切都不屬於她,她要的只是為自己的家族含冤昭雪,守護自己的塵兒。
楚蕭寒起身上前,以龍袖將她額上的汗水輕輕擦拭,拿起一旁的紗布和藥膏為她包紮。
沐瑾萱側眸望向外面,不再反抗,她知道自己再反抗也無用,只想身上的傷快些好離開這裡。
「你好好休息。」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站在一旁凝視了她幾許便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真的走了。
空蕩的偏殿讓她感覺到壓抑,心裡沉悶的難受,想要動身下榻,卻感覺渾身無力,胸口悶痛。
躺在龍榻上,閉起眼眸,不願再看眼前所熟悉的一切。
意識漸漸抽離,她在煩悶沉痛的情緒中漸漸睡著,這一覺睡到黃昏時分才悠悠轉醒。
看著窗外被餘暉映照的窗欞,悠悠嘆氣,伸手揉了揉酸痛的額角,這才起身,竟然發覺身上的痛減輕了許多,難道梁太醫德藥這般神奇?
起身簡單整理一番走出大殿,打開厚重的殿門,絲絲冷氣灌進來,吹拂在身上竟驅散了身上的沉悶感。
「姑娘,您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姑娘還是在偏殿歇著。」曹省恭敬的立在外面,擔憂的睨著脖頸上纏繞紗布的沐瑾萱,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閉起那夜被皇上抱進來時好上許多。
「不必了,我要回彩司殿了。」她不遠待在這裡,只想離開,卻被曹省忽然跪在地上下了一跳,她後退一步彎身扶起曹省,急忙道,「曹公公,你這是作何,快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