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前生,他們感情深厚。這一生?他凝思,該如何面對?
沉思片刻後,他回道:「能確定的是回紇。」
陳晴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合著眼,腦中浮現出那六路人的渺小身影。
似乎有兩路人身形服侍有點熟悉,但又不敢確定,錦都怎麼可能會來人呢?若他們真的來人了,那他們來這做什麼呢?
寒風呼嘯,夜,比白日裡更冷。
她挺起身子,轉向後方,擔憂道:「勞煩阿言阿凌抱緊虹兒阿元,給他倆裹好裘衣。」
兩位王子妥妥的被言護衛綾護衛抱在懷中,裘衣更被塞的密不透風。他倆也因為黑布隆冬的沒有看頭,早就呼呼大睡。同時,因為被抱著,同睡搖籃一般,感覺不要太好。
「請王后放心,我等會護著兩位王子。」兩護衛能得月華信任抱孩子,責任心強的衝破天際。
陳晴默默點頭,月華既然相信他倆,那她也就放心。
她重新靠到月華肩頭,繼續之前話題。
「其中兩路,我看著像是錦都來的。」儘管知道月華介意錦都,但她還是老實交代了自己的懷疑。
「至於其他三路,實在不好說,但肯定不是錦都的人。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們此次來崑崙用了障眼法,行蹤更是隱秘,他們到底怎麼發現我們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他們以為鮮卑是這麼好控制的嗎?」
陳晴越講越覺得不可思議。
暫且不說如何發現他們的蹤跡,但就錦都來人,她就覺得難以想像。
在她看來,他們來人肯定不是為她了。若是為她,早在那晚就有行動了,怎麼會留下斷髮就走了呢!而且,這三年來,他們不聞不問,不正是斷髮斷情的表現嗎?
只是,如今,他們又尋來崑崙,那麼可想而知,他們的目標不會是她。既然不是她,那麼就只能是他了!
他是一國之君,他們氣勢洶洶追來。別說是為保護這個妹夫,鬼才相信他們會保護這個與他們毫無干係的妹夫呢!
毫無疑問,他們是與那些殺氣騰騰的人一樣,想著吃掉鮮卑這塊大肥肉。要知道,經過三年的休養生息,再加上草原得天獨厚的天時地利,鮮卑目前算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富饒大國。
可是,就目前大周的形式,也容不得他們現在出手呀!
陳晴越想越覺得心寒,難道真的要長劍相向,短兵相接了嗎?
就算斷情絕愛,此生陌路,她也不想,再見時,成為敵人。
陳晴泛起苦澀的笑,若尚留有一絲情意,他們定會看她的面上,不會動月華。
可是,他們沒有!
既如此,她願此生永不相見。
只因她的心中還有他們,只要沒有走到你死我活的一步,她都還能緬懷過去。
月華知道陳氏兄弟如何發現他們的蹤跡。至於另外那些人,他知道,是因為陳氏兄弟被人監視了!否則,天下人只知道目前鮮卑王正在北海呢!
至於目的?除了陳氏兄弟和蘇澤的目的是她外,其他人的目的,他隱隱覺得,也是她。
既然監視陳鈺陳辰,想來是他們的敵對分子。這些年,他們陳家風光無限,自然,想要拿下他們陳家的也多了去了。不過,不管那些人有沒弄清他的小雲兒便是陳晴,他們只知道要拿讓他倆兄弟在乎的人要挾他們。
當然這些八九不離十的猜測,月華是絕對不會告訴陳晴的。
他沒有回答她的一系列問題,只是安慰道:「小雲兒不要擔心,我們趁夜趕去崑崙派。他們看不到我們,自然找不著崑崙派。哪怕被他們摸到了,那也無濟於事。崑崙派設置了陣法,他們破不了陣,進不去的。」
清潤的聲音,平靜的語氣,仿似有著蠱惑的力量,讓壓在陳晴心頭有如巨石一般的憂愁瞬間消散。
她最害怕的就是與兩位哥哥的交鋒。
陳晴在他的頸上蹭了蹭,猶如一隻乖順的小貓。她湊近,深深的聞了聞他的清冷清香,軟綿道:「恩,等到了崑崙派,你去過冰原洞,我們再回沐陽。」
「好。」
輕輕的一聲好,飽含著如磐石般的堅定無比。只是,無人能瞧見黑暗中他清俊眸底里的那幾許憂愁與謹慎。
那六路人,確實如月華與陳晴所料,有兩路是錦都來的。
陳辰陳鈺各領一路。
當初兩人自確認陳晴是鮮卑王后之後,再根據他們的去向,結合月華在崑崙學藝的過往,便猜測他們此行目標是崑崙雪域。
於是兩人各自帶隊一路鍥而不捨的追隨他們的足跡。果然,他們正是前往崑崙。
可是追到西拉的時候,他們再也發現不了任何線索。
崑崙就在兩百里之外,於是,他們直奔雪域,分開守在山腳下,守株待兔。
不愧為兩兄弟,這半個月內雖未見過面,但是行動決定卻出乎意料的相似。
下午看到雪山上有白影移動時,兩兄弟拔腿就朝白影追去。
可是剛攀上雪山沒多久,就發現另外冒出四波人。
兩人心下頓呼:不好!他們也是沖他們而去的!不論實力,光看人數,那四波人就可完全輾軋他們!
兩兄弟都覺得陳晴有危險,於是,月華飛時,他們也飛。而那四波人看到大家飛,他們也不顧在雪山里要保留體力以抗嚴寒,照樣不要命的騰空飛起來。
於是,從無飛鳥蹤跡的雪域上空,今日裡聚集了各式鳥人,沉寂了幾千年的冰雪世界終於熱熱鬧鬧了一回。
入夜後,大家心知肚明,各自利益在那,都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
更何況,陳辰陳鈺兩兄弟滿腦子都是陳晴,陳晴的兒子,他們的外甥。就算他們是沖月華而去,可是他們到底是一家人,巢傾卵覆,他們母子豈能置身事外。
所以,毫無疑問的,若是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位置,保證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沖向他們!不管他們是哪裡來的,趁黑襲擊他們,殺殺他們再說!因為,現在不解決,到時候碰面還是要槓上的。
雪山的路不好走。
黑燈瞎火的雪山之路更不好走。
可這六路人沒有停歇,繼續摸索行進著。
以圖像記憶的方式就是好。在天黑的那一刻,大夥看著遠處的一個個驚鴻一越,都記住了方向。此刻即便無燈黑火的,各自也都能準確無誤的朝著那個方向前行。
只是,有兩路似乎偏離了方向。他們正朝著另外一路靠近了。
如此黑的徹底的一夜,隨著天邊翻出的魚肚白,結束。
阿元虹兒被忠心的護衛抱在懷內猶在安心的美夢著。柔白的光亮下,可見靠在護衛胸口的露出半張小臉都含著甜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