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南京的軍界、政界、還有守備的太監們都關注沐朝夕和白朮夫妻,沐府想要低調都不能。
沐邵貴犯了難,沐朝夕攜夫人衣錦還鄉祭祖宗,還有當今聖上以及蔣太后賜了祭品,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沐府作為族長和本宗,理應負責接待沐朝夕,好好配合祭祀。
首先就是住處的問題,沐朝夕還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就住在沐府,在沐府長大,理應安排他們夫妻在沐府暫住。
可是當年哥哥沐紹勛和沐朝夕的矛盾人盡皆知,把沐朝夕弄到家裡,大哥會不高興,而且沐朝夕的夫人白氏嫁過太監,聽說是個火爆脾氣的潑辣婦人,會不會影響家中女眷的名聲?
沐紹勛和大嫂、當家主母、黔國公夫人樊氏商量一番,決定將家中另一處豪宅收拾出來,安頓新婚夫婦,熱情接待,禮數周全,但不和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
大官船從城外龍江驛進入秦淮河,沿著河道進城,眾人得到消息,紛紛趕去桃葉渡迎接。
桃葉渡除了沐邵貴代表的沐氏族人,還有父母官應天府尹、守備太監張允、孝陵神宮監谷大用,以及魏國公徐鵬舉派來的幕僚——徐鵬舉自持身份,沒有親自來迎,但是邀請沐朝夕夫妻去魏國公府的瞻園做客的帖子已經交給幕僚了,將由幕僚轉交給沐朝夕。
十一月初一,天上飄起了細雪,南京城濕冷難忍,桃葉渡碼頭更是冷上加冷。
但是沒有人離開,準備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老實說,沐朝夕沒有想到桃葉渡會是這個弘大的陣勢,烏壓壓一群人,還清場迎接,簡直要趕上當年正德帝南巡時候的排場了。
而白朮還在床上。
「白……」沐朝夕本要叫白司藥,硬生生頓住了,改口道:「娘子,快起來,要靠岸了。」
南方的冬天太冷了,江上更冷,船艙跟冰窟一樣,白朮裹在被子裡,臥床看醫書,翻了幾頁手冷,就把沐朝夕叫來——專門給她翻書,美其名曰讓外頭誤會他們是恩愛夫妻。
沐朝夕憤憤道:「我看你就是以權謀私。」
話雖如此,沐朝夕還是照做。
白朮穿上狐裘,戴著貂鼠皮做的昭君套,夫妻兩個手挽手的走出船艙,對著桃葉渡迎接的眾人揮手點頭示意。
為了迎接這對新人,桃葉渡放起了鞭炮。
兩人下了船,白朮假裝被鞭炮聲驚到,往沐朝夕身上一靠。
當了一個月夫妻,沐朝夕立刻默契的伸手,替妻子捂住了耳朵。
兩人相視一笑,雙目滿是愛意。
這恩愛秀得眾人都酸倒牙齒。
沐府當家人沐邵貴站在最前面,他只有十九歲,比沐朝夕還小三歲,但是沐朝夕先行了一禮,叫道:「二叔。」
沐邵貴受了家禮,笑道:「賢侄和賢侄媳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已經為你們安排了住處,先回去歇息,晚上家裡擺了酒席,給你們接風洗塵。」
這一上來就劃清了界限,你們住你們的,沐府是我家,你們去我家做客可以,蹭住不行。
沐朝夕保持笑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跟著沐邵貴去見其他官員,寒暄聊天。
白朮身為女眷,不好和外男相見,不過,張允和谷大用這兩個老太監是可以聊一聊的。
張允幾乎熱淚盈眶,「白司藥,沒想到我們有生之年,還能再相見,本以為去年就是永別。」
谷大用也一副激動的模樣,「白司藥越來越年輕了,我們兩個老傢伙老了哦。」
的確,離開權力中心,張允和谷大用老的很快。
去年白朮和麥廠花和離出宮之時,也是張允谷大用被嘉靖帝打發到南京的日子。
這才過了一年,白朮有了「愛情」的滋潤,更加年輕了,臉上有少女般的嬌羞(其實是腮紅的效果),張允和谷大用則像放蔫的兩個蘋果,果肉乾癟、果皮褶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就要腰身都不似以前挺拔了。
當年權傾朝野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大明大小官員聞風喪膽的西廠廠公,就這樣被歷史的年輪拋棄了,在南京的角落裡慢慢風乾腐爛。
他們甘心嗎?
親眼見到兩個老太監的落寞,白朮很是震撼,她突然意識一個問題:嘉靖帝將他們拋棄,給自家人騰地方。他們想要重返權力中心,就必須要有從龍之功,擁護新帝登基。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兩個老太監對宮廷、對京城太熟悉了,要好好調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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