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知道,對了,你一直很疼愛,很包容尚武吧,惺紅散的毒小苗只給尚武一個人。」許二太太卻攤手,一臉無奈和婉惜道。
「我……我要殺了……」太后指著許二太太咬牙切齒,可惜,一句話還沒罵完,一口氣就噴涌而出,然後,她上半身也一僵,重重地摔回床板上,連脖子都變僵硬了,渾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裡都不能動。
「真好,現如今就算你想自殺都難了,殷世嫻,你才四十歲,以後的歲月里,你就要一直這樣半死不活地躺著,直到壽終正寑,怎麼樣?十一年後再見,我送給你的這份大理,夠厚吧,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二十多年的故交,我也算是對得起你這個老朋友了,好了,尚武大婚就在後天,我還得回去準備小苗的嫁妝呢。」許二太太說罷,拉著顧桑苗,悠悠哉哉地離開慈寧宮。
從慈寧宮出來,許二太太帶著顧桑苗一路往冷宮方向走,母女二人已然恢復了進宮時的樣貌,許二太太還是平常在許家的那副模樣,顧桑苗則是春桃的樣子。
越往前走,兩旁景致就越蕭條破敗,當走到清心閣門前時,許二太太站住,看著那高懸在門上的清心閣三個字,眼眶泛紅。
台階兩旁全是雜草,許二太太提了裙,緩緩拾階而上,推開紅柒斑駁的大門,迎面撲來陳腐的氣息,站在院門前,便可以看見屋裡擺放著的書桌講台,甚至台上落滿灰塵的戒尺,一卷殘破的書,一個乾涸的硯台。
顧桑苗腦海里浮起一個畫面,清雅俊朗的父親,站在講台旁,正給台下的學生講解課,偶爾有學生提問,父親笑著耐心解答。
台下的都是誰?好象有熟悉的面孔,可惜,五歲孩子的記憶太過模糊,她實在想不起來了。
她正愣怔時,許二太太卻已走進了課室,正哆索地撫摸著那布滿塵土的戒尺,用衣袖擦試著殘破的書卷,那上面,還有父親作的標示。
睹物思人,最是痛心。
顧桑苗忙跟了進去。
「娘……」她想勸,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小苗,你還記得麼?這是你爹講課的地房,當年你總愛吵著讓娘抱你進宮,家坐在台下,和學長們在一起聽你爹爹講課,又最是沒耐性,坐不了片刻便鬧著要出去玩,你爹無奈,便讓其中最小的孩子抱你出去,學長們都愛逗你,捏你的臉蛋……」
「娘,最小的那個學長是誰?」記憶中的畫面慚慚與母親的描敘融合,顧桑苗忍不住問道。
「娘也記不清了。」許二太太卻含混地說道。
是齊思奕!
應該是他,腦海中好多兒時的畫面里都有他,那個比她還漂亮的男孩兒,那時有張粉嫩得如熟透了的水密桃般的臉,精緻得她常常在他抱著自己時,伸出胖呼呼的爪子狠掐一把。
呃,小時候的自己就這麼好色……
許二太太將書和戒尺正要收好,從書頁里落下一張紙片,顧桑苗正要撿,卻被許二太太先一步撿起。
「娘,寫得什麼?」
「沒什麼。」許二太太不動聲色地將紙片藏好,「走吧,該回去了。」
「娘……」顧桑苗看了看四周。
「你想丟下娘不管嗎?」許二太太道。
「娘,要不您跟我一道走吧,咱們不回許家了。」顧桑苗道。
「這話現實嗎?你認為娘能逃得了嗎?」許二太太嘆了口氣道。
「怎麼不可以,咱們可以易容,改成宮女或者是太監的模樣,很容易矇混過去的。」顧桑苗道。
許二太太搖頭:「我不會離開許家的,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