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聲音是啞的,「吟安,我來看你了,我真的來看你了。」照片上的吟安在笑,好像在說,「雲祁哥哥,你來了。」
蘇雲祈顫抖著把花放下去,「吟安,我帶了你最愛的扶桑。」火紅色的扶桑花成為這墓碑前唯一的顏色。
他掏出紙條,紙條上的字跡娟秀,只有短短一行字,「南哥哥,雲祁哥哥,對不起,吟安走了,如果有下輩子,吟安願用一輩子贖罪。」
蘇雲祈再也忍不住了,他癱倒在地上,趴在墓碑失聲痛哭,「吟安啊!我的吟安……」
他喜歡吟安,喜歡了好多年,她說她喜歡南世墨,蘇雲祈就給她出主意,幫她一起追,她說她相當南夫人,他幫她。
她說不想看到趙星杳,他差點失手殺了趙星杳。他為她做了很多事,都是心甘情願的,只為了盛夏的時候,唐吟安塞進他嘴裡的那顆糖果,巨酸,他永遠記得她惡作劇成功露出來的微笑,讓人沉迷,讓人瘋狂。
為了守住那個笑容,他用了半生,可到底,笑容沒了,人也不在了。
「如果可以,我死也不會讓他們給你送蛋糕的!」他後悔的聲音貫徹整座山。
吟安在監獄的時候,他打通了關係,安排了人專門照顧她,她生日那天,蘇雲祈專門托人給唐吟安送了草莓蛋糕,她的最愛,可他死也沒想到,她會用生日蛋糕盒上的絲帶終結她的生命。
「吟安,犯了錯不怕,雲祁哥哥陪你一起扛,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吟安!為什麼要這麼傻!」
「我早就原諒你了,傻吟安啊!哥哥怎麼會怪你,哥哥永遠不會怪你!」蘇雲祈看著照片上微笑的女孩哭的聲音撕裂。
他守護的女孩終究沒了笑容。
蘇雲祈下山的時候,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雙目無神,身上還淌著水,趙星杳走過去替他打著傘,「蘇雲祈,節哀吧!」
蘇雲祈轉身看著山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言不發,趙星杳送蘇雲祈回了家,一進家門,蘇雲祈倒在地上,低念著吟安的名字,眼淚滑過眼眶,流入地板。
再見到蘇雲祈是兩天之後,他約趙星杳在她公司樓下的咖啡店,趙星杳到的時候,看到了蘇雲祈,兩天不見,他瘦了很多,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更顯得清瘦,只是一臉疲憊,雙眼布滿血絲,嘴唇乾的流血,往日的紈絝子弟形象不在,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她在對面坐下,遲到五分鐘,要是在以前,蘇雲祈早就跳起來跟她理論了,可現在,蘇雲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趙星杳,謝謝你為吟安坐的一切。」
趙星杳一愣,「不用謝我,我只是覺得她對南世墨有救命之恩,所以才出手的。」
聽到南世墨,蘇雲祈直直看向趙星杳。
「蘇雲祈,你跟我說實話,南世墨,他,還活著嗎?」她雙手緊緊握著杯子,眼睛一眨不眨,緊張的不敢呼吸。
蘇雲祈淡淡看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南世墨接到消息的時候,當即吐了血,他恨吟安是真的,可吟安救他也是真的,對於吟安,他有恨有愧疚。
「雲祁,好好安葬吟安。」
蘇雲祈忍著眼淚點頭。
他插著氧氣管突然伸手,「不要告訴她我還活著,不要!」他瞪著眼睛,手指關節攥著床單泛白,蘇雲祈點點頭。
他放心的躺下,「你去吧!」
蘇雲祈拔腿就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南世墨低低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疲憊,「替我帶一束扶桑花。」
吟安喜歡扶桑花,可為了迎合他,硬是說自己喜歡玫瑰,她違背自己的天性,扭曲自己的愛好去迎合他,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場空。
「蘇雲祈,你說話啊!」趙星杳晃了晃他的手,蘇雲祈慢慢緩過神,從未見過的嚴肅,他說,「三爺早就沒了,三年前就沒了,他的墓碑就在南山,你去過嗎?」
趙星杳感覺身體突然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明明是六月天,她卻冷的直打哆嗦,聲音里都是哭腔,「蘇…蘇雲祈,他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
「三爺走的很安詳,他怕的是你痛苦,趙星杳,接受事實,好好生活吧!」
蘇雲祈遞過去紙巾,出去的時候回頭看到趙星杳還坐在那裡,背挺的直直的,手還端起了咖啡,只是滿臉的淚水卻暴露了她撕心裂肺的痛苦。
回去的飛機上,蘇雲祈做了個夢,他夢到了唐吟安,醒來後,擦去眼角的淚水,把吟安寫的紙條放在心口。
「吟安,老人常說,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終將有一日,你會雙倍失去。」
「我當初就應該勸你不要接近南世墨的,要不然現在,你肯定活的很明媚,就像窗外的彩虹一樣。」
連綿的彩虹,七彩的盡頭伸進雲朵里,美的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