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是胖子來找我,才知道我過成那個狗樣子了,所以帶我上他家住了段時間,後來慢慢走出來,就搬回了基地。」
「那時候晚上睡不著,都會想你,但又不敢想你,不敢給自己希望……」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兩年,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十年……」
「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再要我了。」
路夕眼睛酸澀得厲害,胸腔里也仿佛堵著一塊石頭,喘不上氣,他緊緊看著面前安靜地陳述過往的季陽,啞聲問他:「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會再要你了?」
季陽低著頭,悶悶道:「因為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去期待,得到了就是驚喜,失去了也不會難過。」
他停頓了下,漸漸露出一點點哭腔:「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每天給自己洗腦說你不要我了,可真的看到你帶未婚妻回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好難過……」
「我不知道那時候算不算喜歡,你總說我不喜歡你,可我當時真的好難過,可我不敢當著你的面哭,我不敢給自己機會,我怕你罵我賤……」
路夕用力抱住了他,肩膀上落下幾滴滾燙的液體,一滴接著一滴。
也就是這個時候,路夕才反應過來,季陽剛剛低著頭是在忍,是在忍眼淚,他不想自己知道他哭了。
而現在被他抱住,就完全忍不住了。
如同一個孩子,沒人注意的時候摔得再疼也能忍,可一旦有人將他抱起來,用溫暖的懷抱試圖安慰他,淚水跟委屈就會瞬間決堤。
在路夕的眼裡,季陽現在就是個小孩。
一個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兒。
而被路夕突然抱住的季陽,在起初的震驚過後,眼睛一酸,抱著他,直接哭出了聲。
是真正地放聲大哭。
他自己也才意識到,那兩年的自己過得有多委屈,不是窩囊,不是艱難,而是委屈。
路夕走那年,他也才剛滿20歲。
他一個人熬過了最黑暗的時候,真的就是硬生生熬過來的,那些日子怎麼過去的,他後來都不敢細想。
有時候做夢夢到,半夜都會在夢裡哭醒。
他是個很懂得怎麼調節情緒的人,是個受了苦難會在過後當玩笑講給朋友聽的人,他會假裝自己不在乎,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放在心上。
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忽然溫柔地關心他一句:「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那季陽是真的會崩潰,會丟盔棄甲,會哭得撕心裂肺。
——就像現在一樣。
原以為這件事情說出來,哭得撕心裂肺的會是路夕,結果卻是他。
一場遲到兩年的痛哭,就好像專門為了這遲到兩年的擁抱。
就好像兩年前在黑夜裡飽經折磨的季陽,投入了他朝思暮想的懷抱,找到了屬於他的安全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