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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封並沒有看施暖,自然是沒注意到她臉上一瞬間的複雜。
他脫了外套,在施暖旁邊坐下,看著電視裡面那幾隻難看的豬,弄不明白這豬怎麼會有粉色的。
施暖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腸胃毛病,然後有些感冒了。」
穆封哦了一下,「買藥了麼?」
施暖沉默兩秒,「家裡都有。」
兩個人再沒什麼交談。
動畫片裡那幾隻豬說著很幼稚的話,做著很幼稚的事情,卻讓很多小朋友喜歡的不得了。
施暖抱著抱枕的手又緊了緊。
心裡有些倉皇。
晚上吃飯的時候,施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穆封看了她好幾眼,施暖一點都沒發現。
等吃完飯,施暖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回了房間。
穆封站在客廳門口抽了支煙,然後轉身去了施暖的房間。
施暖正坐在床上看手機,穆封推門進去,她像是被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放進被窩。
穆封看了看她,「藏什麼藏,在瀏覽不健康網頁?」
施暖有些尷尬,「沒,沒有。」
穆封繞過去,在床的另一側先坐下,然後看著施暖,「你今天怎麼了?」
施暖把被窩裡的手機壓在腿下,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怎麼啊。」
穆封盯著施暖看了一會,然後伸手要摸她的額頭試溫度,施暖條件反射的就躲開了。
穆封的手落了個空,停在半空中幾秒後收回去,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但還是說,「吃了藥再睡。」
施暖咬著嘴唇,不說話。
穆封還有事情,起身打算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施暖突然開口了,「穆封。」
穆封側身看她,「嗯?」
施暖不敢看穆封,盯著腿上的被子看,「我們是會離婚的吧?」
穆封沒說話,施暖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反應,只能低聲的重複了一句,「會離婚麼?」
穆封似乎是笑了一下,語氣不咸不淡,「當然,這還用問。」
施暖等著穆封出去,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把腿下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看她查到的一些消息。
心裡原本還僅存的那點期待,全都沒有了。
她已經這樣子了,不能再害了另一個人。
施暖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時候打車去了醫院,緊趕慢趕的,醫生還沒下班,還剩幾個約了號的沒看診完,施暖就在外邊等著。
等到最後一個看完,醫生要下班,施暖趕緊進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我來的比較晚,沒排上號,但是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那醫生都要脫了白大褂了,看了看施暖,停了動作,再次坐下去,「怎麼了?」
施暖從兜里拿出來化驗單遞過去,「好像是懷孕了。」
醫生隨意的看了一眼化驗單,再看看猶猶豫豫的施暖,「嗯,是懷孕了,開兩盒葉酸?」
施暖閉了閉眼,「我之前不知道,吃了一些藥,而且前段時間受了傷,輸液吃藥也很多。」
醫生抬眼看了看施暖,語氣溫和,「這個也不能說一定就會對胎兒有影響,很多時候,胎兒比我們想像的要頑強很多,我很多病人,帶病懷孕都留下來了,孩子依然是健康的,而且我們後期的產檢也比較系統,若是真的如何了,也能檢測出來,你不用擔心的。」
施暖的手放在下面絞著衣服,臉上有些蒼白,抿著嘴唇,能看得出,醫者仁心,這醫生是希望她留下那個小生命的。
施暖搖搖頭,「不了,我約個手術。」
那醫生盯著施暖看了幾秒,臉色也冷下來了,「真的不知道你們想什麼呢,如果不想要,當初怎麼不做措施。」
醫生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嘆息了一下。
施暖等著拿了單子,上面是手術預約的時間。
她約在了這個周末,上班時間肯定不行,請假過來做手術容易被察覺,雖然她覺得穆封也未必想要這個孩子,可還是不想冒這個險。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她覺得穆封也會和她做同樣的決定,可她就是不敢告訴穆封這個事情,她不敢想他的反應。
只是周末過來,也不保險,而且術後的小月子……
施暖靠在門診一樓的柱子上,心裡涼涼的。
她好像沒有出路,也沒有退路可走。
下午去公司,施暖就靠在椅子上發呆,託了穆長生的福,什麼工作都不給她,現在她正好養養神。
沒有人在意她在幹什麼,一下午的時間,施暖就這麼熬過去的。
下班出去,穆封在等她,施暖看見穆封的時候有些心虛,不自覺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穆封掃了一下施暖,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包括晚飯的時候也是,弄得張嫂有些擔心,趁著穆封不注意過來拉著施暖,「你和先生又吵架了?」
施暖仔細的想想,這次還真的沒有。
張嫂砸吧砸吧嘴,「我看先生好像是不高興的樣子,你還在生病,按理說,他不該這樣的啊。」
施暖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工作上太累了吧。」
張嫂點點頭,沒說什麼。
穆封和施暖不知道怎麼的,又莫名的冷戰起來。
施暖其實有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兩個人這麼互不搭理,她的事情才不會被發現。
一直到周五晚上,穆封有應酬,若是之前肯定會讓施暖跟著,可是現在他們在冷戰,穆封下班把她送回家,也沒說要幹什麼去,直接開車又走了。
施暖吃了飯就有些惴惴不安,約的是明天的手術,她現在就開始害怕起來。
施暖坐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可還是覺得冷。
她拿了手機看八卦,新聞上說看見施從文和蔣芳妃在外邊的商場裡爭吵,還配了兩個人爭吵時候的照片。
施暖掃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現在不管是什麼都沒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裡面有個小傢伙,正慢慢的成長著,可是很快,又要停止了。
施暖胸口有些疼,有些透不過氣,最後又從床上下來,在房間裡來回的轉,腦子裡想起了很多事情,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就在施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的時候,就看見外邊穆封的車子開進了院子裡,車子開的遠光燈,亮亮的照過來,正好能晃到施暖,她抬手遮著眼睛,等了好半天也沒見穆封關了車燈。
不過穆封卻下車了,施暖聽見很重的一聲關車門聲音,眯著眼睛依稀看見穆封下車了。
她受不了這強光,直接拉了窗簾,結果窗簾剛拉上,房門就砰的一聲被打開。
穆封一身寒氣加酒氣的走進來。
他步子很大,進屋直直的奔著施暖過來,施暖剛想開口問他怎么喝酒了還開車,結果穆封一把抓著她的手腕,他有些用力,讓施暖嘶的一聲。
穆封似乎根本感覺不到什麼,他眼睛是紅的,表情有些陰冷,比從前施暖看見的任何時候都嚇人。
施暖本身就心虛,又看見穆封這樣子,一個哆嗦,眼神也不敢落在他臉上了。
「施暖。」
施暖感覺到穆封叫她的名字叫的咬牙切齒。
施暖小聲的嗯了一下,「怎麼了?」
「施暖。」他又叫了一聲。
施暖還是嗯了一下。
「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施暖嚇得差點竄起來,直覺就是穆封知道這個事情了。
「你今天是有應酬麼?」她反問他。
「是。」
「和誰?」
「合作商。」
穆封看著施暖,「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施暖腦子有些亂,直覺就是搖頭,「沒有。」
穆封過了一會才鬆開她的手腕,原地站了一會,轉身就出去了。
他應該是去了車上,因為窗外的燈光沒了。
施暖覺得背後一層密密的汗水冒了出來。
穆封是察覺到了什麼麼?
可是若是今天他只是去和合作商吃飯,照理說,是不應該發現她的事情的。
施暖慢慢的坐在床上。
……
第二天施暖出門的時候穆封還沒起床,看來昨晚是沒少喝,他昨天後來又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施暖並不知道。
施暖站在院子裡等了一會,也不知道等什麼,後來看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
到醫院那邊的時候已經有醫生在等著她了,手術前的檢查昨天中午抽空做了,今天過來直接上手術台就可以。
施暖有些哆嗦,腿也抖了起來。
那小護士應該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帶著施暖去了手術室外邊的一個小房間,裡面有一張病床,她讓施暖先等在這裡,然後出去了。
施暖等了差不多兩分鐘,那小護士推著小車進來,上面是輸液袋和針管之類的。
護士在她旁邊站著,「先輸液,一會直接進去,你家屬沒過來一個麼,老公在哪裡?」
施暖根本聽不進去護士和她說的什麼,她放在腿上的手不停的哆嗦,看著那護士拆開針管,一頭插在輸液袋上面,在調整滴液流速。
施暖抱著自己,說話都有些打顫了,「能不能,能不能等一下。」
那護士以為是施暖家屬等一下到,也沒催促,「行,等你家屬到了,你出去叫我,那邊還有人在等著,我先去那邊。」
施暖點點頭,「好。」
施暖坐在這小休息室裡面,不知道怎麼的,外邊的餓聲音聽的特別清楚。
她聽見有女孩子在小聲的啜泣,然後又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哭什麼啊,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那女孩子很是委屈,「那不一樣。」
「能有什麼不一樣的。」難得說的輕描淡寫。
有什麼不一樣,施暖也說不出來,可是她也覺得不一樣。
施暖把手放在肚子上,潛意識作怪,總覺得能感覺到那個小傢伙在動。
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她阿姨喝多的時候總是會念念自語,「我為什麼要把你生下來啊。」
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可能那個時候她也和自己如今一樣,前後左右的走不得。
施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她慢慢的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才給穆封打了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