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床,陸深便把鐐銬解開了,這會子陸深一離開,沈書晴就心思開始活絡,她所處在的位置是戲樓的第二層,戲台子的正對面,是個用山水畫插屏圍起來的包廂,除卻戲台子上可以清楚看到她這邊的動靜,可以說是十分隱蔽的。
沈書晴撫上朱紅的闌干,探首往樓下覷去,人擠人,十分擁堵,若是混在人群中,倒是極有可能逃出去,只可惜她沒有盤纏。
她摸了摸青絲間斜插的白玉簪,想來也是能典當不少錢。
遂站起身來,推開屏風往後走去。
就這時,舞台中央的琵琶聲傳來,沈書晴堪堪回眸,便看見陸深身著青衫生角戲服,入鬢的長眉用螺黛淡掃了些許,眼尾上揚的鳳眸暈染了褐色的妝容,下頜也淺敷了一層南戲特有的暗影,霎時便有那味了。
陸深愛看戲,但是這還是他頭一回登台表演,沈書晴也是啞然一笑,這廝就在台上,便是如今正要唱戲,也依舊不時偷偷覷她,她又要如何去逃?
些許失力地坐回靠背椅中,沈書晴捏起一顆面前茶几上的馬奶提子,倒也是百無聊賴地看起戲來,這場戲她曾在王府陪著陸深看過。
《釵頭鳳》講述的是一對表兄妹,因為誤會分開,再度相會時,雙方已是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而卻對彼此難以忘卻的戲碼。沈書晴還曾為他們的遭遇流過淚,「為何有情人總是不能終成眷屬,為何天意總要作弄人。」
沈書晴從不吝嗇對陸深皮相的讚美,然這戲目中的表哥是個中了進士的書呆子,而陸深一向穿得金相玉質,沒想到扮起書生來也是不遑多讓,從未唱過戲的他許是耳濡目染的緣故,咿咿呀呀起來竟也與那旦角不相上下,只有一點他分明該與旦角你來我往互訴衷腸,卻時不時要分神來看她。
就譬如現在,她不過出下包廂,叫小二的換上一壺熱茶,再度覷向對面戲台子時,就收到了一個暗含幾分警告的眼神。
這是擔心她跑了。
她不傻,知道跑不掉,又何必多費功夫,且徐徐圖之罷,更何況,她外祖的人說不定正在路上,她娘親發現她不在,定然是要叫人來找她的。
到時候,便是他們的分別之時。
沈書晴端起熱茶在唇邊,抿了幾小口,再度抬眸時,整場戲已進入到了尾聲,本該是表兄表妹礙於雙方的家室,淚眼揮別,再無重逢之日。
不想如今卻生生改成了,那表兄休了妻子,並且想辦法將表妹如今的丈夫害死,而強迫她與自己雙宿雙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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