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蠻咬了下唇瓣,努力摒除掉不久前還沒想通的雜亂思緒。她補充道:「就是魏山扶。魏家那個剛回長安的晉陵君。」
春娘恍然大悟,「啊。是他呀。」
「春娘記得他?」
「當然記得呀。郡主那會兒可是常在我面前叨念,說小郎君心眼忒多,專程要與你作對呢。我記得那會兒魏小郎君也曾在平就殿進學,郡主年幼時還常與他玩鬧,沒想到多年不見,他還能記得您生辰。」她圓臉一笑,看向少女的眼神慈愛溫和,「聽說這位晉陵君是難得一見的翩翩少年,長安城裡的郎君們沒人能比得上他。」
好好的,春娘怎麼突然說起這話。
長孫蠻不解盯她一眼。不過現下她並不是很想討論這個風度翩翩晉陵君。
長孫蠻暗自磨磨牙想,就算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在面對交際問題「是否會友誼長存」時,也會做做面子及時答上一句「這是自然」吧。
偏偏那隻狗一聲不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面坐了個啞巴。尷尬得長孫蠻腳趾摳地,差點幫他和幫自己分別挖出兩間三室二廳大house。
好在魏府有人尋過來,說是公主府親衛在門外候著,十分及時的打破了屋子裡瀰漫開來的沉默。
長孫蠻舒口濁氣。她一言不發隨春娘往前走著,下了小石橋,穿過塘邊小徑,再往前就是小庭院院門了。
春娘忽然停住了腳步。看樣子她思索了有一會兒。長孫蠻見她愁眉緊鎖,問:「怎麼了?院裡有什麼事發生嗎?」
「這倒沒有。」春娘嘆口氣,「只是殿下一早就到了院子裡,從早待到現在,您這會兒才遲遲歸府,還是這副模樣,恐怕殿下生氣。」
春娘說前半句時,長孫蠻還訕訕摸兩把臉,並不想承認自己這段時間縮頭烏龜行為。可等她聽到後半截了,長孫蠻猛然咂摸出一絲絲不對勁來。
「我這模樣……?」她低頭環顧兩圈,裙子雖然有些髒,但好歹看得過眼,並沒有上升到蕭望舒動怒地步。她抬頭,眼裡疑惑:「我覺得還行呀。」
「奴婢是說這貓兒。」
「雪球?」
春娘耐心解釋道:「晉陵君年紀輕,許是不知曉這些宮闈秘事。說起來,郡主以前還差點被貓兒傷到呢。」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事?」長孫蠻狐疑。
「您當然不知道呀。」春娘一笑,「那會兒您還在殿下肚子裡呢。」
她小心撫著貓兒,細細輕聲道來:「我曾是皇后娘娘宮裡的人,後來娘娘仙逝,我隨万俟大人來到了殿下身邊伺候。再後來殿下成婚了,有了身孕……郡主不知道,您那會兒可把殿下鬧騰厲害啦。頭三個月天天吐,吃什麼吐什麼,就算吐光了吃食也不消停,還要吐黃水呢。那些時日裡,殿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兒。」
這是長孫蠻頭回從旁人嘴裡知道她是「怎麼生長」的。
她有些新鮮,更多的是對往事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