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反覆撕拽,他需極力遏止邪祟破體而出的衝動——
在施黛出現以前,是這樣的。
見到她後,江白硯殺念退卻,體內邪潮居然得了制約。
昨夜是他十日以來,唯一心安的時候。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施黛絮絮叨叨:「我知道的,你總在強撐。」
江白硯髮絲柔軟,她沒費太大力氣地梳理一遍,再用髮帶紮好。
銅鏡里,少年人筆直端坐,朗朗清舉。
昳麗漂亮的臉永遠也賞不膩,施黛由衷感慨:「江沉玉,真好看。」
她說完垂頭,摸一摸江白硯耳垂:「你盯著我做什麼?」
從梳發開始,江白硯一直凝注鏡子裡的她。
被施黛當面抓包,江白硯噙笑輕聲:「你待我如此……」
施黛立於他身後,花香徐徐,隔得近了,江白硯感知得出她的體溫。
他嗓音發啞:「真的不能後悔了。」
施黛揚起下巴,勾開嘴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誰要後悔?」
她笑起來明光燦燦,是一種生機勃勃的神采,引人憧憬神往。
江白硯眼底痴意暗涌,輕吻她唇邊:「想吃什麼?」
聽他一說,施黛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幾個時辰沒吃東西,餓得肚裡空空。
「都行。」
她眼睛又亮一些:「你做嗎?我去幫忙,怎麼樣?」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說著笑了笑:「我不懂做飯,但不至於添麻煩。你受了傷,儘量別用太大力氣——這樣吧,你在旁邊口述過程,由我做早膳。」
讓她跟在身邊,時時刻刻處於視野之內,如此也好。
江白硯沒打算真讓她動手操勞,整理好施黛亂糟糟的前襟,領她走出暗室。
不得不說,他在西郊安置的宅子大有講究。
地下藏匿有好幾間暗房,施黛住的最寬敞精緻,其餘幾處空空蕩蕩,透出絲絲入骨的涼。
緩步前行,長廊幽沉,靜得詭異。
施黛敏銳發問:「這座宅子,你拿來做什麼的?」
布置得這麼複雜,想必別有用處,不止為了單純住人。
江白硯側目望來:「進過江府的殺手,我曾將他們關押於此。」
關押,是個很模糊的概念。
記起青州江府里的具具屍骨,施黛有理由相信,江白硯在這裡幹過殺人分屍的事。
「不必憂心。」
眉宇罩在黑暗裡,江白硯牽起她右手:「此地並無冤魂,我清理過。」
施黛悟出他的言外之意。
被他查明身份的兇手們,死後連魂也不剩。
在鎮厄司待久了,她對怪力亂神的鬼事害怕不起來,至於江白硯復仇的行為,施黛有很強接受度。
她神色如常地笑笑:「這裡會不會被鎮厄司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