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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先前葉停雲講的那個故事中,六年前他初來到蒲市的那個古董店,就曾聽見那對古董店的主人說,這個花瓶已經有了靈識……
我心中大動,指著她問:「你是何時修煉成人形的?」
「不怕告訴你,陸沉魚在畫我的瓶身的時候,傾注了太多的心血,所以我的瓶身上,原本就凝聚了她的一絲精魄,唔,就是你釀酒想要釀出來的那個所謂的形。」
她望著我一副顯然沒能預料到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楚幸啊楚幸,你沒想到吧?縱然你將那杯酒釀出來,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因為這一絲精魄,原本就在我這裡。
「多年前她離世後,我就有了神識,原本想要殺了顧恆甫替她報仇。不想他竟消失在了那個時空之中。我百般不解,又十分不甘心,就憑藉這一絲精魄度過了許多年。直到六年前,這個叫葉停雲的小子無意中鑽進了我的瓶身里,我那沉寂了近百年的神識忽然猛烈顫動起來,有個聲音同我說。他就是顧恆甫。
「之後,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著我,將他帶回了那個時空。後來我才明白,葉停雲就是顧恆甫,而陸沉魚認識的那個顧恆甫,就是葉停雲。
「我等了那麼多年,只為能替她報仇,可即便我已經知曉他就是顧恆甫,卻仍舊囿於這個碩大的瓶身,始終沒能出來……」
她這樣說著,忽然扯住頸間的一綹髮絲,用手指細細纏繞起來。露出的笑容詭異又邪惡:「不過嘛,說起來也要感謝你,要不是你這些日子苦心釀那杯酒,我那一絲精魄也不會生長得這樣快,最終竟然破瓶而出,變成了她的模樣。」
我大驚——我怎麼也沒想到,陸沉魚那僅存的一絲精魄,竟然存在了這個花瓶身上,而我釀的那杯酒,最終不僅沒能將陸沉魚的形幻化出來,甚至還助長了她那精魄的生長,幻化出了一個滿心想要害葉停雲的精怪。
我眯起眼,望向她那美艷的面容,心中已然動了殺機:「你想要害葉停雲,得先問過我再說!」
花瓶歪了頭,似是十分不解:「你何苦非要阻攔我?要不是因為嫁了他,沉魚便不會死,我難道不應該來向他尋仇嗎?」
我搖頭道:「陸沉魚是因為同他相愛,甘願守在顧府等他回來,這才死於非命,可她即便是到死,也從沒有怪過他。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你,也是陸沉魚為了他才做出來的,你又憑什麼能來替她尋仇?做人要講道理,如果是他害了陸沉魚,你今天來找他尋仇,我決不阻攔。但他分明沒有,還生生為了陸沉魚拋棄了曾經安逸的生活,決定餘生都守在蒲市,守在這個地方,守在陸沉魚身邊。他對她這樣情深,即便是陸沉魚還活在這個世上,相信也絕不願意看到他被人所害!你這樣,根本就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既是一廂情願害人,我就絕不能視若無睹!」
花瓶聽我說得越多。表情就越冷凝,大抵十分不能認同我所說的話。
想來也是,她執著了這麼多年,絕不是我多說兩句就能勸服的。
「這麼說,你是要同我一戰了?」
我從懷裡掏出一條斬靈鞭來,朝著地上狠狠甩了幾下,平整的水泥路上立馬被摩擦出一道道猶如被電擊過的痕跡。
「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我不介意打到你悔改。」
花瓶又是一陣咯咯笑:「好大的口氣,那你就試試吧。」
話音剛落,眼前的場景就迅速變換,我一陣暈眩,等到再度睜眼,卻見自己已經置身在了一幢獨棟樓的院子裡。
這幢獨棟樓極大,外圍刷了整層粉色的油漆,院子裡是滿地的鳶尾,還有一個醒目非常的鞦韆——正是我待了數年的涼宮家。
我心中疑惑,剛想往房子裡走,身後就忽然傳來一個熟悉非常的聲音:「楚幸!」
我轉過去。只瞧見一個白衣少年正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沖我招手,等我走過去,就面無表情地同我道:「從今天開始,鞦韆讓給你了。」
他臉上有團濃霧,我並不能看清他究竟長什麼樣,卻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句:「哇,對我這麼好?」
他像是輕輕地笑了下,嘴上依舊不饒人:「笨蛋。」
這兩個字說出來,我的心便猛然一痛,那團原先糊在他臉上的濃霧漸漸散去,我定睛一看——涼宮長諭。
然而明明已經幾年過去,他怎麼會還是十幾歲時,我們初識的那般模樣?
「陸!沉!魚!」我大喝一聲,生生破了她的這個幻境,手中的斬靈鞭迅速甩向那個她幻化出來的「涼宮長諭」,那張我午夜夢回都時常見到的臉剎那間僵在空中,煙消雲散。
我冷笑一聲:「想要用幻術困住我?你這道行還太淺了些!」
我念了個咒,斬靈鞭破空而去。那幻化出來的場景瞬間狂風大作,不過片刻,斬靈鞭便轉了幾個彎,重新又回到了我手中。
鞭子上沾了血——已經是將那個精魄斬殺殆盡了。
只聽一聲悶哼,有個虛弱的聲音迴蕩在我上空:「楚幸,算你厲害!我今日死得其所,但這幻境,你也別想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