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倒,皇后開始有點蠢蠢yù動。聽說下面官職開始有小調動。太后氣得吃不下飯:“我兒子還沒死,她就想著要弄權了!”
然後皇帝住的梓輝宮換了一批宮人。皇后連著好幾天都沒來給太后請安。我們只得不停寬慰太后,她要氣病倒了,這宮裡可就全歸皇后做主了。
太后憑著一口氣,倒是撐住了。太子和太子妃天天來請安,太子妃身懷六甲,身體不大好。她的笑容里有種說不出的輕愁。
太后看在皇曾孫的面子上,也沒為難他們兩個。
太子私下攔住我,問:“你有庭蘭的消息?”
庭蘭,正是楊璠的字。
我說:“邸報不是每月都呈上來的嗎?”
太子說:“我想知道的是那邸報外的。”
我看了一眼正在陪太后說話的太子妃,低聲說:“他快娶親了。”
太子一震。
又能如何?男大當婚,成家立業,理所當然。即使你是太子,你又能如何?
我說:“太子妃產期將近,你就要為人父。我想,這個時候,你還是多關心一下太子妃的好。”
太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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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三章
中秋那日邪門得很,舉頭不見明月,卻是繁星滿天。星星也就罷了,偏偏客星光芒璀璨,居然在太微宿。這是大大的不吉!
皇上本召集親友一同賞月,沒想到看到這一幕凶象,臉色瞬間凝重,讓人覺得氣溫都有下降。眾人識趣了悄悄散去,我本帶著睿兒要同父親一起回王府,沒走多遠,就見一個公公趕了過來,請我回去。那公公汗涔涔道:“郡主請快,皇上想您過去下棋。”
我覺得蹊蹺,看著公公的樣子,簡直是要請我去救命。我回頭望一眼,父親臉色鐵青看我。我喊一聲:“父親……”
他粗聲粗氣道:“去你的。”
這個不祥的夜,一切都怪異非常。我趕到的時候,棋盤已經擺放好了,皇上捻了一顆黑子在把玩。見我來了,只點點頭,一指對面,就要開始了。
真不知道這下的是哪路棋。我只有危顫顫地抓了一顆白子。皇上執黑先行,氣勢洶洶,第二手就反常規地下在左上角,到飛鎮攻擊的時候,我的白棋已現敗勢。
我並不計較輸贏,這盤棋我不敗也得敗,但如何能輸得jīng彩,讓皇上滿意,著實需要技巧。
我無法,只有避開角上利用,讓黑棋做活,躲閃迂迴,下得含蓄。皇上鼻子裡哼了一聲,自然是不滿意我的萎縮,下手更狠。在我一步硬擋後,黑方在白空中生出一個劫,bī得我差點就要棄子認負。
可偏偏就是這著激起了我的鬥志,決定放手一搏。不堅持到最後,怎知鹿死誰手?
當下就執白子靠,縮小距離。黑方吃子,我卻落子過去劃破黑空。黑方為求安穩妥於尖夾,我接著就拐,讓皇上為難了一把。
他迅速抬頭掃我一眼,喜怒並未形於色,我更放心大膽玩我的小把戲。他退我貼,他扳我逃,奈何我不得。
正見白棋形勢大好,我也不亦樂乎的時候,陳煥來了。他可以說是闖了進來,風風火火,也不通報,直達榻下,只當我不在場,對皇上說:
“父皇,北邊亂了!”
我一驚,棋子落回盒裡。
皇上抬眼看我,“怎麼了,下啊。”
我又揀起棋子,前步黑棋正虎撲而後扳,我本該挖,卻因為給剛才的話打亂了方寸,不敢打劫,只好退讓,損失兩子。就此之後,我便一路拘謹退讓,任由皇上追殺大龍。
棋快完時,陳弘也來了,同陳煥站一起,不敢言語。我漸漸回過了神,抓住一個漏dòng,吃了一子,可惜方才的失誤已經救不會來,再折騰也是垂死掙扎,白棋實空不足,已成敗局。
皇上也不見高興,按部就班,只等我投降。我gān脆放手,yù補活大龍。可陳煥卻等得不耐煩了,小聲說:“父皇,您給個意思啊!”
我正好僥倖吃了一子,皇上一拍,喝:“放肆!”
我立刻下了榻,跪下來,道:“和熙該死!”
皇上和陳煥都怔了一怔。片刻的寂靜後,皇上才說:“沒事,繼續下。”
棋已經沒了活路,糙糙收了尾。
宮女端了茶上來,皇上喝了一口,才有心思同兒子說話。他看了兩個兒子一眼,抓了幾顆棋子在手裡把玩著,問:“怎麼樣了?”
陳弘說:“李成來報,方州農民造反,北朝軍見機,立刻鼓動群眾,軍隊也早已有備,於是……”
我坐在那裡,沒皇帝的令又不能走,十分尷尬。皇上似乎忘了我的存在,問:“方州太守,我記得是孫福民?”
“正是他。”
“人呢?”
“連夜逃到簡州,簡州太守楊璠收留了他。”陳弘輕聲說。
皇上卻對後面那個名字不感興趣,下旨道:“孫福民玩忽職守,就地斬了,朕不要看到他。剩下的,明天早朝的時候再議。”
陳煥前一步道:“父皇,敵軍這次是有備而來,聲勢浩大,部隊jīng練,志在必得,不可以掉以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