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要她。
她對著我的熱qíng微笑,這時的她不再像個孩子了。月色很美,她站在離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我們都在為局勢憂心忡忡,可我想給她一個安全平靜的家。
於是我離開了王宮,奔赴戰場。就和所有為了能得到心上人而拼命建功立業的男子一樣,我也選擇了這條路。我要位及王侯,這樣我才有能力得到她。
這場仗打得很辛苦。但我跟了一個好將領,遇到了一個好夥伴。龐老將軍對我的重用信任和楊璠的配合協助讓我如魚得水,生來的機智和練就的本事得到了完全的發揮。
殺聲震天的沙場上,我看到了那個男人——忻統。
銀色的鎧甲上濺著血跡,那當然是我們大陳士兵的血。頭盔下一雙狹長銳利的眼睛,qiáng壯的手臂揮舞著利劍,殺了一個又一個。
這個羅剎鬼!
我知道我們以後還會在他身上吃很多苦頭。這個梟雄,這個為了征服而誕生的男人。
休息,征戰,再休息,再征戰。我看我磨出厚繭的虎口,看我曬黑的皮膚。我想如果我這樣出現在她面前,她是否會認得我?
簡州城的紅樓里飄來琴聲。我想起她的琴。她的琴都是極名貴的,也只有她才配用這些名貴的琴。太后和皇上喜歡聽什麼,她就彈什麼。但我知道,《醉太平_破軍》才是她的絕活。我也只聽過一次。那天我無意追尋著琴音,在深宮一角,看到了那對姐弟。一個指翻五十弦,一個劍氣如虹。
小小少年用崇敬熱愛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姐姐,他是唯一一個可以放肆地注視她擁抱她的人。她對他會露出真實的寵溺的微笑,溫柔的吻落在額頭上。
那年最冷的時候,我們經歷了最後的一場戰役——一場我們穩抄勝券的戰役。
勝利的歡呼此起彼伏,我卻帶著我的士兵一路追到陳水邊——我後來一直後悔這一舉動。雖然我立了功勞,但我就此錯過了她。
中箭落入水中的時候,我仿佛看見了她轉過頭來對我微笑,善意的,算是真心的微笑。她對任何人都是禮貌生疏的,還好她不討厭我。
她不討厭我。她一直在放縱著我的追求,我只差一步……只一步……
我沒有死,因為我的命是她的,誰也奪不去。
我最後還是回到了朝廷。皇上親自在宮門迎接,他為我預備好了一切,官爵,俸祿,妻子。姐姐哭了,暗地裡伸手狠狠掐我。我笑,天下做姐姐的估計都一樣吧,對弟弟有種瘋狂的保護yù望。
我現在是驃騎大將軍了,我有了一座輝煌的府邸,但我謝絕了親事。皇上沒有說什麼,姐姐卻嘆息,她指著宴席中的一個人問:“你覺得那人如何?”
那是一個氣質風雅,面容英俊的男子,看得出出身不凡,教養優異。
姐姐告訴我:“他是工部侍郎韓朗文,是,和熙的新婚夫婿。”
我記得那天我喝醉了,很醉。那天大家都很開心,皇上尤其高興,他賞了我十桶宮廷御釀的女兒紅。那血紅的顏色,讓我想起了那天,一個城牆下,一個城牆上,一個驚艷而頓生愛慕,一個目空一切而冷淡。
血紅雪白,輕舞飛揚,驚才絕艷,遺世孤立。卻終究不屬於我。
我去看了她。她站在一株月桂樹旁,淡青衣裙,盤起來的長髮,一切是那麼不同。我知道再也看不到那鮮明的顏色了。
她看到我一驚,驚訝裡面有著喜悅和放心。她當我是朋友。
不過她當韓朗文是陌生人。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連父母的孝都沒能守完就給皇帝嫁到了韓家,做一個罪臣的妻子。她可是堂堂的郡主,不是那種讓人名字都不記得的貴族女兒,她是定安王的嫡女,姐姐還告訴我,她有可能是聖上的親女!
她的笑容是多了,酒席間,給我敬酒,臉上總是dàng漾著笑的。可我知道她的心不是。她過得並不快樂。
依舊孤單,依舊焦慮。
後來他們一家去了簡州,後來我隨著楚王陳煥也去了簡州。在我們之後有很多人也陸陸續續來了簡州。因為,要打仗了。
局勢開始緊張。戰火點燃以後,大家多數會在太子府和楚王府議政,她時常出現,卻並不參與,只和女眷一路。但我知道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我甚至可以憑藉我對她的了解,知道哪些是她的主意。我很奇怪為什麼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會涉及進來,難道是為了韓朗文?可韓朗文是個極有主見和頭腦的男子,並且不愛權謀糾紛,沒理由要她來出頭。
後來我就想起了一個流傳很久但已經幾乎沒人提起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