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相逢時,雲桑只是一時衝動地試探,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事qíng竟會到此,她的無心之過竟然會被宴龍他們利用,把諾奈、諾奈的家族,甚至少昊未來的帝位都陷入危機。
雲桑深恨自己,身在王族,自小到大。從未行差踏錯,可偏偏那一日,水凹石凸間,驚鴻相逢,水月鏡像。芳心萌動,忽喜忽嗔,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像個普通少女一般,莽撞衝動,忐忑不安,自以為是地去試探、去接近。
這樣孤身一人趕往高辛,她不知道能否見到被關押在天牢的諾奈,更不知道當她坦白告訴諾奈她的身份時,諾奈會怎麼看她,也許他壓根不會原諒她。
但是,她一定要見到諾奈。
漆黑的夜晚,顆顆星辰如寶石般墜滿天空,閃閃爍爍,美麗非凡。不管荒涼的曠野,還是堂皇的宮殿,不管是神農。還是高辛,不一樣的地方,都有一樣的黑夜,一樣的星空。
曠野寂靜,漫天星辰,百鳥保護中。阿珩唇邊含著微笑,昏昏而睡,她的生命卻正在昏睡中飛速流逝。
雲亭章台,雕樑畫棟,府邸中。面帶倦容的少昊放下手中的文書,走到窗邊,拿起酒壺。慢慢喝著酒,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拿出一方絲帕,上面是阿珩寫給他的雌酒方。他低頭看了一會,抬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猶如人間萬家燈火,不知道阿珩此時又在那盞燈下聽故事。不知不覺中,疲倦散去,少昊的唇邊隱隱帶上了笑意。
金甲銀槍,守衛森嚴,天牢外。雲桑臉上戴著一個面具,面具是用人面蠶所織,輕薄如蟬翼。將她化作了一個容貌普通的少女,因為不是用靈力變幻容貌,即使碰到靈力遠遠高於她的神也窺不破她的身份。雲桑抬頭看了看天,恰一顆流星划過天空,她望著天際的星辰默默祈禱。
定了定心神,她左手提著一個纏絲玉蓮壺,裡面裝滿清水,右手握著一把長劍。雲桑將一顆炎帝給她用來危機關頭逃生的藥丸放入水壺中,可以迷幻心智的裊裊青煙從她左手的玉蓮花中升起,縈繞在她身周,她提蓮帶劍飛掠入天牢。
大山肅穆,清風徐暖,祭台周圍的shòu骨風鈴叮叮噹噹。聲音柔和,吟唱不停,猶如一首催人安眠的歌謠。
蚩尤躺在祭台中央,沉沉而睡,巫王和阿獙守在祭台下。
巫王靠著石壁打瞌睡,阿獙看似也在睡覺,兩隻尖尖的狐狸耳朵卻機警地豎著。
很久以後,蚩尤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凝望了一會星空。慢慢地舉起手,看著掌上的刀痕,心中對事qíng的來龍去脈漸漸分明。他凝著一口氣,用力翻身坐起,阿獙也立即站了起來。
“阿獙,我們去神農山。”蚩尤坐到阿獙背上。巫王驚醒了,急忙抓住蚩尤衣擺,“您的毒還未解,不能駕馭坐騎飛行。”
“你是第幾代的巫王?竟然敢來告訴我應該做什麼?”蚩尤眼神如野shòu般冷酷無qíng,好像沒有一絲人xing,巫王畏懼地跪下,頭都不敢抬。
蚩尤拍了拍阿獙,阿獙立即騰空而起,一人一shòu消失在夜空。
第一部第十章醫天下者不自醫
神農山位於中原腹地,風景優美,氣勢雄渾。共有九山兩河二十八峰,北與jiāo通要塞澤州相連,南望富饒的燕川平原,東有天然屏障丹河守衛,西是天下最繁華的都城軹邑。看到神農山,才能真正理解什麼叫王者氣象,什麼是中原富庶,為什麼神農族會是三大神族中民眾最多的神族。
阿珩悠悠醒轉時,已經在神農山下。她看看蚩尤,再看看烈陽和阿獙,“你、你……我、我怎麼會在這裡?雲桑姐姐呢?”
蚩尤嘻皮笑臉地湊在她眼前,“好媳婦,原來你竟然捨得以命換命來救我。”
“胡說!你個惹禍jīng,我巴不得你早點死!”
蚩尤掰開她的手掌,傷口仍未癒合,“只要雲桑帶你上山,炎帝肯定會救你,可解藥只有一份。你若偷偷換下解藥,派烈陽送給我,你自己呢?”
阿珩被戳破心中打算,羞惱成怒,甩開蚩尤的手,“別自作多qíng,十個你死了,我都會活得好好的!”
蚩尤笑眯眯地說:“這就對了!以後千萬不要做這樣的傻事,我只要我活著時,你對我好。我若死了,把我的屍骨隨便扔到山裡,野shòu自然會來打掃gān淨。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你也應該立即忘掉我,高高興興地繼續過你的日子。”
他的表qíng雖然嬉笑,可說的話很認真,真不知道他究竟經歷過什麼竟然把生死看得如此透。阿珩臉色發白,“別瘋言瘋語了,雖然有阿獙的鮮血,可我們支撐不了多久,不知道把守神農山的是誰,得趕緊想想如何見到炎帝。”
蚩尤說道:“祝融、共工、后土。”
祝融有神農第一高手之稱,共工被稱為水神,后土是近些年的後起之秀,在神農族內聲名不弱於蚩尤。阿珩臉色晦暗,“這哪裡是在守護神農山?擺明了另有所圖。究竟是誰給你下的毒?有沒有值得信賴的朋友能設法給炎帝傳個信?”
蚩尤眼神yīn戾,冷冷說:“人心難測,生死關頭,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靠!”
這會的蚩尤多疑謹慎,和剛才笑談生死的樣子截然不同,阿珩不禁隱隱地對蚩尤的過去越發好奇起來,他究竟經歷過什麼,xing格才如此複雜?
蚩尤望著神農山沉思,似乎在想對策,阿珩心中一橫。顧不得父親和大哥知道了會如何,說道,“我去以軒轅王姬的名義求見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