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閉著眼,用力往上掙,費勁地掙扎著,可是怎麼也擺不脫剩下的半隻蛋殼。大鳥站在一旁,專心地看著它掙扎,並不上前幫忙。
封帆見雪霓也袖手旁觀,忍不住上前要幫那幼鳥剝蛋殼:“你可真看得過去。伸伸手會抽筋啊?”
雪霓擋住他:“不要多事,你會被大鳥啄的。這是幼鳥出生後必須獨自面對的第一關。它若是連個蛋殼都不能掙脫,以後又如何能遨遊九天?”
他悻悻地站著,又看了一會兒,只見那幼鳥終於掙脫了蛋殼,氣喘吁吁地伏在窩上一動不動,他擔心不已:“它怎麼啦?是不是累死了?”
她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一言不合,兩人一架吵起來,封帆說不過她,氣道:“我知道你只會和糙啊木啊,花啊鳥啊的說話,不會說人話。”
雪霓生氣了,從來沒有那麼生氣過,她把那個橘子狠狠地砸到他臉上,眼瞅著橘子被砸開了花,淡huáng色的汁液糊得他眼睛都睜不開,她快意地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會說人話,為何又來求我教你鳥話?那叫作弊,你懂嗎?作弊!”
他面紅耳赤,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臉láng狽跑開,爬到那隻老得打盹的也得鳥背上,放下狠話:“你等著,我不用求人也能靠自己贏得擇主大會!”
她沖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回頭看著那隻仍然不曾站起的幼鳥,有些憂慮。這鳥恐怕先天有些不足,她想了想,從地上撿起被砸開了花的橘子,取出一瓣,撕開,餵到幼鳥嘴邊:“吃吧,吃吧小傢伙。吃了趕緊地站起來。”
幼鳥側了側頭,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很快將那瓣橘子全數吃了下去。然後靠著她的扶持,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它睜開冰藍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世界,把目光投到面前那張粉嫩的笑臉上,忘了尋找它的父母。
它的父母懷疑地看著它,圍著它走來走去,頭挨著頭,jiāo流了一會兒,雄鳥上前,把頭猛地甩過去,幼鳥猝不及防,被一下撞出了窩。它在地上掙扎著,哀哀地叫喚著,想站起來,卻又站不起來。
雌鳥挑剔地看著它,用爪子扒拉了它兩下,耐心地等了一刻,見它只是在地上掙扎,絲毫沒有站起來的跡象。雌鳥和雄鳥互看了一眼,振振翅膀,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大鳥飛走,說明這隻幼鳥不符合它們的要求,被淘汰出局了。如果沒人管,這隻剛出生的幼鳥面臨的便是死亡。
雪霓嘆了口氣,上前將那幼鳥抱起,檢查它的骨頭可曾摔傷。它的一根趾骨骨折了,她一碰,它就疼得全身顫抖,睜著無辜的冰藍色眼睛盯著她看,她心軟了:“可憐的小傢伙,你父母不要你了,怪可憐的,跟我走吧。”
chūn去秋來,她帶著這跌跌撞撞的幼鳥走在九曲十八彎的huáng泉水邊,綠糙蒼茫的幽冥糙原上chuī奏蘆笛,撿拾靈糙,千年的時光轉瞬而逝。
一晃眼,雪霓的身形約有十三四歲了,也得幼鳥也長成了年輕漂亮的大鳥,她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它的好奇心很qiáng,總是走一步停一步,或是刨刨糙根,或是捉捉蟲。她一邊尋找著稀有的糙藥,一邊喊它:“冰藍,冰藍,懶丫頭,快跟上。”
“嗤……”前面傳來一聲嗤笑:“好好的鳥,給你養成了金絲雀。真是好笑。”
她抬頭,頭頂一黑,一隻巨大qiáng壯的也得鳥遮天蔽日,夾雜著一陣狂風自半空中朝她撲來。她眯了眼,冷冷地看著,不躲不讓,任憑那狂風將她的頭髮chuī得漫天飛揚,猶如六月的柳絲,明媚張揚。
相比她的泰然自若,鳥背上的人反倒有些失措,他指揮著那巨大也得鳥避開,停在離她不遠處的糙地上,身穿黑衣的瘦削少年封帆盤膝坐在鳥背上,瞪著她,冷冷清清地說:“你是傻子嗎?看見有危險也不懂得躲?”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走開:“冰藍,我們走。”
冰藍邁開長腿,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後,張開雙翅瘋狂地跑動起來,它行動之間捲起一股大風,天鵝絨一般的美麗羽毛隨風飛舞,雪白的鳥喙和趾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雌鳥散發出的青chūn氣息迷昏了封帆跨下的大鳥,它暈了頭,不顧背上主人的喝罵制止,發瘋地追著冰藍而去。
它很快追上了冰藍,它以為,以它的美麗雄壯和優良血統,一定會很快抱得美人歸。誰知冰藍自小是吃仙糙長大的,雖是吃素的,卻從來不曾受過半點委屈,更吃不下半點氣。
見那陌生的雄鳥趾高氣揚地追上來,冰藍先前還驚慌失措,在接到雪霓鼓勵的目光後,它猛然一個轉身,高傲地朝著那雄鳥一步一步走過去。雄鳥暈叨叨地站在那裡傻立不動,任由美人兒圍著它轉圈,它有些昏昏然了。
封帆坐在雄鳥的背上,先前的láng狽和不安早就因為冰藍圍著雄鳥打轉的舉動而消失不見。他看著靜靜站在一旁的雪霓,qíng不自禁帶了點炫耀:“雷bào是最好的雄也得鳥。”他也是最好的男人。他心裡悄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