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料用月茵蘿的花汁浸泡過,月光下人聞得久了就會像喝醉酒一樣的醉倒。你好算計,太子就是中了毒,也不會懷疑,只當是酒醉,這樣一來,就是我沒去,最後太子也並不能把你怎樣,是不是?他就是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不過還好,我留下了這片布料,對了,還有你那件衣服,現在也在我手裡。”彥信得意的踢了踢腳邊的一個包袱。“你這些旁門左道是從哪學來的?不要說是綠綺夫人教你的。”
因為月茵蘿極其難得,所以那件衣服初晨捨不得丟,而是好好的收了起來,誰知道竟便宜了彥信。不過,他又是怎麼找到的呢?初晨還沒想明白,彥信又道:“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我打聽到了蝕心錐骨散的配方,要不要由你。”
蝕心錐骨散的配方實在很誘人,有了它,雖然還不能完全解毒,但卻是解毒不可或缺的關鍵一步。沉默了一會,初晨識相的道:“以前不是我不想走,而是不能走。不管怎樣,我是風家的人,沒有風家就沒有我。雖然她對我不好,但是其他人並沒有欠我什麼。那時候,我只想用我自己的力量,為家族做一點事qíng,為我父親做一點事qíng,哪怕就是因此送了我的命,我也是心甘qíng願的。所以不管怎麼難,我都忍下了。”說起了風子瑛,初晨臉上呈現出一種溫柔和嚮往。
“我父親,他長得很好看,對我很親切,我小的時候,很想要母親抱,但是母親幾乎不見我,就是見了我也是冷冷的罵我,厭惡我,更別說抱我了。我見到父親的次數也很少,可是每次見到他,他都會很高興的抱我,親我,誇我漂亮,聰明,還會在逢年過節和我生日的時候送我禮物。那時,我最開心的事就是見到他。後來他病了,我想要他快些好起來,爺爺給我講了家族責任,我也一直牢記在心。”
“在萬chūn湖之前,我沒想過跑。萬chūn湖之後,我發現對於家裡人來說,我存在的意義便是無休止的利用和索取,心裡很寒心,所以我開始考慮逃走的事qíng。但是那時候,我不敢走,我什麼都沒有,出去後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我一直等我要找的人來,如果我隨便逃走,會給風家帶來很大的麻煩,如果是那樣,我先前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剛好金玉露送上門來,我就利用了那個機會,後來的,你都知道了。”初晨停下等他兌現自己的承諾,告訴她蝕心錐骨散的配方。
“你還沒說你從哪裡學的這些旁門左道。”彥信對著地上的包袱努了努嘴。
第34章秋聲慢(下)
初晨無可奈何:“是重金收買來的。”她的確是花了大價錢弄來的,但這些錢也是要找到門路才能花掉的,不過她根本不打算告訴彥信,關於那個人的那些事永遠是她心裡最美好的記憶。
彥信隨手丟給她一張燒了一半的焦huáng的絹紙,上面的僅剩的幾味藥名也是模糊不清,初晨臉都氣綠了。“沒辦法,我得到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彥信一攤手,看著初晨越來越黑的臉,他冷冷的道:“你違抗皇旨,私自逃婚,私會jian夫,勾結外人,處心積慮謀殺親夫。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是把你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我的恨。”俗話說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就是他這種人。
“他不是我的jian夫,你也不是我的親夫。我運氣不好,剛好落在你手裡,你愛怎樣便怎樣。”
“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稟告父皇,治你風氏一個謀逆之罪?只怕你先前做的事qíng尚不能抵其罪的十分之一。”彥信的眼神帶著淡淡的嘲諷。
“論起來,我也是受害者。這些事qíng,人證物證多得很。如果你向皇上稟告,請記得告訴他老人家,我曾經被惡人擄去,有可能失了清白,實在不適合再做廣陵王妃,請他重新在名門貴女中為你遴選,想必他老人家一定老懷甚慰。說到風氏謀逆,那我是很委屈的。就算是風家再不濟,相信朝中御史大人們也不會放任這樣的冤案發生。要不然,gān脆您退婚得了?”初晨賭彥信拿不出任何證據,即便就是拿出些來,她也可以推得gāngān淨淨,更何況,她現在已可以篤定,如果彥信真的想退婚,根本就不會答應這樁指婚。
彥信道:“果然牙尖嘴利,但你記住,本王若是想要風氏亡,卻是一定可以做到的。不過本王心胸開闊,看在你老實jiāo待,真心悔過的面上,對你先前犯的錯既往不咎。如果你不想你父親又重新躺回去,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否則,孤定然叫風氏萬劫不復。”
初晨忍不住想笑,她還真沒看出來她怎麼老實jiāo待,真心悔過了?他倒是真會給自己找台階下。彥信站起身,提起包袱,抖抖袍角,抬腳要走。
“你別走。”初晨忙喊道。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就想跟我dòng房花燭了?如果是這樣,我很高興留下來。”彥信回頭,一臉壞笑的望著初晨。
“呸!”初晨深吸了一口氣,“我是問你,為什麼非要娶我不可?我可不信,你真的是看上風氏嫡女這個稱號。我還有好幾個堂妹的,也是嫡出,xingqíng比我好,容貌、見識、文采都不輸於我。如果你真的是有其他目的,早些說出來,我也好早些幫你不是?”初晨竭力讓自己的態度和藹可親一些。
“你若真的想幫我就老老實實的準備嫁妝。還有,在萬chūn湖的時候,我不是真的想餓你。”彥信丟下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從窗口躍出,很快消失在朦朧的月色中。初晨討了個沒趣,悻悻的關上窗子。他不是有意餓她的,那為什麼連水也不給她喝一口?狡辯!
初晨坐在窗前,看潤雨做鞋。蘭若的風俗,女子嫁人,是一定要親手為丈夫做一雙鞋和幾件衣服的,這雙鞋會提前送到男方家,娶親那日男方就穿著這雙鞋來接親。男方從那雙鞋的做工、選料、配色、繡工上,可以看出很多東西,小了說是看女子的女紅針指是否jīng通,qíng趣愛好是否高雅;大了說就是看女方家教如何。可以說,這是新婦給人的第一印象,馬虎不得。
這個傳統已經很多年了,上至皇室,下至民間,任何人都不能免俗。這雙鞋代表的意義非同尋常,那些手藝不好的女子怎麼辦呢?便是偷偷的出高價請名家來做。但這種事qíng一旦傳出去,始終是很丟臉的事qíng,是要受到夫家和外人的恥笑的。雖然初晨的女紅很好,但她就是不願做,讓丫頭們做,幾個丫頭先前誰也不肯做,最後在她的命令下,還是潤雨接受了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