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哥沒有再追問,因為張儀正已經用他的行為回答她的話。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本應該是歡愉的,而不是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是怎樣的?痛苦?絕望?或者說是極度的渴求和不舍?許櫻哥描述不出來,她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妥,便試著去推張儀正,張儀正拒絕停下,反倒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許櫻哥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動作卻慢慢變得和緩起來。
許久,張儀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在同樣滿是汗濕的許櫻哥的額頭吻了吻,低聲道:“你要不要再告病一日。”
許櫻哥飛快地道:“我好了。”她若病著,怎可能順理成章地跟了張儀正出去探許扶?這不符合邏輯。
張儀正並不勉qiáng:“那就再躺一會兒。”
一縷日光照上牆頭,青玉幾個丫頭收拾得整整齊齊地立在門外等候屋裡喊人。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裡頭卻還全無動靜,綠翡最先沉不住氣,準備上前敲門喊人。手指還未碰觸到房門,就見張平家的快步從外頭趕了進來,壓低了聲音道:“快請三爺和奶奶起身,有事!”
第206章狂妄
康王府大門上的七九六十三顆大huáng銅釘在朝陽下熠熠生輝,街邊的老槐蔥翠繁茂,串串槐花潔白似玉。但空氣里卻沒有清新香甜的槐花香氣,在場的人也沒有去欣賞這美麗晨光的心qíng,因為康王府的門前擺著兩具屍體。
一是被昨日吐了世子妃一臉,再被世子妃命人綁了起來的年輕婦人,一是被許櫻哥那一椅子腿把頭打得開了花的中年女子。有人在一旁嚎啕大哭,喊著要賢明仁慈的康王替死者做主,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康王世子妃與許櫻哥的名字被人在嘴裡咀嚼了一遍又一遍,說得不堪而可怕。
張儀正立在門dòng里往外看,表qíng凝重而沉默。張儀端指揮著管事和王府侍衛:“快把人群給驅散了!這樣像什麼話!把領頭鬧事的給我綁起來!該收拾的別手軟,什麼玩意兒,隨便把人弄死了就往我們府前鬧,當這裡是菜市口?”
張儀正沉聲道:“人是要驅散的,但去打壓領頭鬧事的只怕會適得其反吧。對方有心鬧事,難道還會連這個都想不到?”
於是剛要出去的王府管事和諸侍衛就停頓在了那裡。
張儀端意外地回過頭來看向張儀正,然後看到張儀正挺拔魁梧的身子直直地立在那裡,就像是一棵茁壯的大樹,他臉上的神qíng更是陌生的,帶著一種經歷了風霜雨雪之後的沉著和冷靜。
這個人變了。張儀端很不qíng願地承認了這個事實,卻又十分不服氣。昨夜裡他曾聽說了張儀正這些日子的一些所作所為,知道這位三哥再不是那個因為看到郭府滿門被屠而狂吐心軟流淚的人。這一路去並不太平,張儀正的手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死人的鮮血……雖則之前他在那次追殺事件中就已經被動地殺過人,但這次卻是他主動開了殺戒。可是,心慈手軟的人始終是心慈手軟,況且張儀正從來都不算是個聰明人。張儀端想到這裡,便隱隱帶了幾分挑釁和試探,道:“那三哥說要怎麼辦?”
張儀正皺起了眉頭。
張儀端便又跟著加了一句:“這事兒耽擱不得,鬧得越久對兩位嫂子的聲譽影響就越大。”
張儀正一眼橫了過來,眼裡有肅殺之氣,張儀端習慣xing的有些慌他的不講理和蠻橫,本想往後退一小步,卻又堅持站住了,虛心地道:“三哥?”
張儀正淡淡地吩咐管事和諸管事:“驅散人群,把領頭鬧事的和死人一起送到京兆府去,告他們勒索敲詐,挾屍鬧事。公事公辦。”
“什麼?”張儀端立即跳了起來:“這樣不妥吧,三哥?他們本就是想……”他想說對方就是想把世子妃和許櫻哥的名聲搞臭,話要出口又覺著不夠文雅,不符合他斯文知禮的形象,便又改口道:“本就是不懷好意,想把事qíng鬧大,這樣不是正趁了他們的意?”
“按我說的話做。”張儀正先打發了管事和諸侍衛,才回頭淡漠地瞥了張儀端一眼,耐心地道:“他們行的是鬼魅魍魎之技,見不得光。若是抱著遮掩私了,以權壓人的想法去解決,那只會適得其反,便是明面上壓了下來,私底下大嫂和你三嫂的名聲也會被傳得太過不堪。只能用力砸回去!”
張儀端看著管事和侍衛都只聽張儀正的話,而忽略了自己的意思,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又見張儀正如此端正嚴肅,更是覺著自己好像是在看戲一般的不能接受,便咬了咬牙,道:“茲事體大,我看還是先問過父王的意思吧。”
張儀正垂了眼,不語。
張儀端就得意洋洋地喊了個人過來:“你去……”話還沒說完,就見崔湜搖著把扇子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於是就把話吞了回去,對著崔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見過先生。”眼角瞟向張儀正,就巴不得張儀正還是之前的倨傲模樣。卻見張儀正不言不語的,卻是利落地對著崔湜行了一禮,面上平靜無波,再看不到從前的不耐煩與應付。
這人出這趟門究竟是遇到什麼奇遇了?張儀端有些目瞪口呆,崔湜雖有些意外,卻是圓轉自如地笑著還禮:“不敢當。”見禮過後,崔湜就笑著傳了康王的話:“王爺的意思,是把鬧事的人和屍體一起送到京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