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飯菜上桌,呂方彬彬有禮地謝絕了蔣長揚的熱qíng邀請,含笑與牡丹別過,自回去了。牡丹見沒了旁人,便問蔣長揚:“你說今日請期,我怎麼不知道?”
蔣長揚埋著頭吃飯,倒理不理地“嗯”了一聲。
牡丹又問:“那我爹他們的消息打聽到了?定的日子是哪一天?”
蔣長揚又是“嗯”的一聲,狠狠咬了胡餅一大口。牡丹覺著他仿佛是在咬她的手臂一般,便輕輕推了他一把:“怎麼不說話?什麼叫嗯?”
蔣長揚停下筷子,抬頭看著她,倒笑不笑地道:“你說什麼?”
牡丹眨眨眼:“請期的事qíng呀?我剛才問了你幾遍,你沒聽見?”
蔣長揚淡淡一笑:“你這麼忙,早出晚歸的,人影子都不見,還記得請期的事qíng?”
“我怎麼不記得?我又不是故意讓你找不著,想等你來著,你又不來了,又曉得你白日是不在曲江池的。”牡丹叫了一聲,瞅著蔣長揚道:“yīn陽怪氣的,什麼意思?”
“我哪裡yīn陽怪氣的?我是太餓,顧不上說話,你想多了。”蔣長揚收回目光,抓起一個胡餅又使勁咬了一口,狠狠地嚼,狠狠地磨。他看到呂方那樣百般討好牡丹就不舒坦,可是這種不舒坦不能說出來,但還是不舒坦。
她又不是傻子,這人明顯就是生上閒氣了。對待不講理的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你比他還不講理。牡丹一把搶了蔣長揚的胡餅,道:“我問你,我爹他們的消息打聽到沒有,日子定的哪一天?不說,不說就算了。”隨即將那半邊胡餅往盤子裡一扔,轉身呼呼喝茶。
她不說話,蔣長揚也不說話。一陣涼風chuī過,蔣長揚使勁打了個噴嚏,然後偷偷看向牡丹,牡丹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正好對上蔣長揚的目光,她有些想笑,忍住了,哼了一聲,把目光撇開。
蔣長揚見她不理自己,便又響亮地打了個噴嚏,自己給自己找梯子下:“我沒帶手帕,借我用一下。”
牡丹便扔了自己的帕子給他,蔣長揚接了帕子,順理成章地搭上了前面的話頭,悶悶地道:“其他人沒見著,從這裡送信到廣州再尋人,遞迴消息,少說也要個把月,沒那麼快。不過婚期倒是定下了。”說到這裡,他偷偷瞟了牡丹一眼。
牡丹見他自己找梯子下了,也就順著他:“什麼時候?”
蔣長揚道:“還是說的六月二十六,你娘和二哥都同意了。”
牡丹搖頭只是笑:“我才不信。你哄我。”岑夫人那天還和她說得好好的,得等何志忠他們回來又再說,她不過半天時間不在家裡,就突然定下了六月二十六,分明就是哄她。
蔣長揚得意地道:“我哄你做什麼?是真的,汾王妃剛和你娘商量定了的。不然你回去問?”哼哼,他說過要做到的,她還不信。
牡丹見他的表qíng不似作偽,便有些信了。一想到何志忠和大郎他們有可能看不到她出嫁,心裡就有些難過:“要是我爹他們那個時候還沒回來怎麼辦?你怎麼哄我娘的?”
蔣長揚見她不高興,心裡也有些不舒坦:“你怎麼知道他們那個時候回不來?我用得著哄你娘麼?占卜得來的結果就是那天最好,你娘和哥哥們希望你一生安好,所以就選的那天。我希望你早點嫁過來,以後魑魅魍魎也少些,你可以多做些你喜歡的事qíng,怎麼了?”
第二百零四章反將一軍
婚姻中的卜筮,沒有人可以不重視,若是術士說她就是那天成親最好,其他日子都不好,岑夫人一定會選擇對她最有利的,相比較之下,何志忠等人彼時在場或是不在場,都成了次要的。想必蔣長揚就是利用岑夫人的這種以女兒終身幸福為要的心思達成了他的心愿。蔣長揚渴望早點和她成親,家人希望她能幸福,牡丹沒話可講,但她還是有點難過。
蔣長揚不能體會她的心qíng。她在上輩子早早就失去了媽媽,接著又失去了爸爸,還來不及經歷戀愛和婚姻就失去了生命,死的時候沒有親人在場,孤孤單單的。少女時期幻想著的由父親親手將她jiāo給另一個男人的場景僅僅只是做夢,現在本來有機會實現完滿,卻被他給破壞了。牡丹的鼻子酸酸的,垂著眼看著鞋尖一言不發。
莫名其妙跑上門來獻殷勤的呂方,膽大妄為跑上門來找麻煩的小人,要出嫁了還天天在家裡和人吵架發脾氣,焦躁不安的娘,不想早點嫁給他的未婚妻。蔣長揚本來兜著一股邪火,想再說幾句,可看到牡丹那蔫巴巴,紅了鼻頭,垂著眼一言不發的可憐樣兒,心頭又軟了。便低低嘆了口氣,走過去挨著她坐了,攬住她的肩頭柔聲道:“你為什麼總是往不好的方向想?為什麼不想著他們到時候一定能回來?”
“不是我總往不好的方向想,這是事實。早說了這時候都沒信來到時候一定趕不回來,你就只顧著你自己。別以為我猜不著你在背後gān了什麼,反正你都全部定下了,還和我說什麼?以後你要gān嘛也自己定下就好,不必提前來和我說,左右我的意見都不重要。”牡丹扭了兩扭,甩開他的手。
他就只顧著他自己?簡直無理取鬧,定個婚期也能扯到不尊重她意見,只顧他自己的程度,可真能掰,原來自家老娘和義父經常吵架就是這麼來的。蔣長揚皺起眉頭看著牡丹,她緊緊皺著眉頭,嘴翹起老高,看都不看他一眼,滿臉的不高興。算了,高高興興的事qíng何必鬧成這個樣子?先道歉,再說合,蔣長揚耐著xing子道:“好吧,是我不對。你別生氣,我已經托人在廣州碼頭上等著了,若是一看見他們,就立即和他們說,讓他們趕緊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