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都是我什麼?是我讓安憫跑到我家去鬧事的?是我讓你把安憫抬到我們家門前去裝神弄鬼的?你要恨,就該恨那個讓你做了馬前卒,讓你做盡壞事的人。不過呢,安憫是你兒子,你尚且不知心疼,還能怪誰?”
若不是安怡苦苦相bī,闔府上下又怎會給三房這樣大的壓力?她又何至於去找張欣問主意,再把安憫帶出去?田氏哆嗦著指向安怡咬牙道:“你這個……”話尚未說完,就又聽身後有人大吼一聲:“賤人!我打死你這個倒家破舍的喪門星……”接著頭髮便被安保鳳從後頭一把拽住,劈頭蓋臉地挨了幾巴掌,眼前一黑,險些就暈死過去,好容易借著田嬤嬤的幫助站直了身子,倉惶地討饒:“老爺,這種時候你不與我一條心,是要讓仇人暢意麼?”
安保鳳喘著粗氣,一張原本生得極好的臉劇烈地扭曲著,聲音又啞又粗:“老子瘋了才會與你一條心!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居然敢背著我昧了安安的嫁妝!她人都已經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還要到處敗壞她的名聲!好好的兒子盡給你這敗家娘兒們給教壞了,誰讓你把安憫帶出去折騰的?他若有個三長兩短的,看我不取了你的命!誰讓你到處惹禍的?有本事惹了禍就別拖累人,你信不信,老子今日就休了你!”
田氏絕望地看著安保鳳,縱然當初設計安九,從頭至尾她都是瞞著安保鳳的,但後來安九失蹤,他們給安九弄了那麼個私奔的罪名並私分安九的嫁妝,安保鳳卻是知qíng並一直保持沉默的,甚至於在王家上門質詢此事時,他還站出去臭罵了王家一頓,說出“王家的根種不好,養出的女兒儘是壞胚”的話來。他有錢養美婢,有錢出去招呼狐朋狗友一起逍遙快活,靠的是什麼?還不都是安九的嫁妝!這會兒卻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全推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安怡面無表qíng地看著安保鳳的背影,從她重生以來,她一次都沒見過安保鳳,也從沒有想要見他一面,在她的整個人生里,王氏尚在時,他沒給過她什麼,王氏不在了,他給她的便是無盡的噩夢與羞rǔ。今日所見,不過是再一次驗證安保鳳就是個噁心東西罷了。
安保鳳偷覷了安怡一眼,轉過身又罵罵咧咧地踢了田氏一腳。唐氏一面覺得丟臉,一面又覺得暢意,恨不得這一幕給qiáng勢偏心的婆婆親眼瞧見才好,但她向來裝賢惠慣了,少不得上前去勸:“三叔、三弟妹,有話好好說……”
田氏轉頭就吐了她一口帶血的唾沫:“貓哭耗子假慈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夫婦就巴不得把我們弄死!”
唐氏被田氏吐了滿臉,大失顏面,怒極反笑:“好,好,咱們三老爺和三夫人都是能人,既然能惹禍,便能自己擋禍,誰都不用多管閒事。”一甩頭就要走,安怡輕柔卻不容置疑地拉住她的手:“大伯母,您要是走了,我怎麼辦?”
唐氏抬頭對上安怡的眼睛,但見那雙眼角微微上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深處一片沉靜。唐氏頭皮一緊,笑得僵硬極了:“侄女兒,你想要什麼?”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田氏的倒霉和安怡一定是有關係的,至少那群突然跑出來索要賭債的閒漢就是安怡找來的。不然她gān嘛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在這時候出來?
安怡笑道:“我說過了,我只是來討個公道的。我就想當著大家的面問三夫人一句,她跑到我們家門前喊著九姐姐的名諱燒紙是個什麼意思。”她想要田氏站在眾人面前說一句,一切都是別有目的的造謠中傷而已。
田氏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睛,哪有給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遞過去的?
“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麼?母親難道要為了這句話就毀了自己?”安懷急匆匆地趕進來,冷冰冰地直視著安怡,“我母親若是知錯能改,你是否能替我弟弟瞧一瞧病?”
正文第472章認錯
還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啊,安怡不知道田氏做下的事qíng安懷知道多少,卻本能地不樂意看見安懷這副“惟我獨尊,你們都只配給我提鞋”的嘴臉。便笑道:“那就要看三夫人的態度是否誠懇了。”
安懷冷冷地道:“那好,你想要她怎麼做?我們家的事和我談。”田氏立時伏在他肩上嚎啕大哭起來,猶如找到了主心骨,安保鳳也稍許鬆了口氣。
安怡淡然道:“磕頭端茶賠罪是一定的,而且要當著族人的面說清楚,她為何要這麼做?若是有人指使,那又是誰指使她的?她為什麼要聽那個人的話?說清楚這幾點也就盡夠了。”
安懷眯了眼睛冷笑:“淑慧鄉君,得饒人處且饒人,論起來我母親好歹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將長輩bī迫至此,對你的名聲乃至令尊、令弟的名聲可都沒什麼好處。”
安怡攤攤手:“那不然要怎麼辦呢?我也被令堂欺負得好慘,險些人人都把我當成惡鬼附身了,狗血都潑到我身上來了,這個帳又怎麼算?”
田氏立即辯白:“不是我做的。”
安怡輕笑:“誰知道呢?我只知道就是你在搗鬼。”
安懷冷然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好請人。明日再把族人請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讓我母親給你斟茶道歉,把事說清楚,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