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崖跡上前恭敬一禮,他身邊便站著南華公主,卻沒有斜視半分,眼神如帳外飛揚白雪,清靜恬淡,“啟稟單于,此物名為‘清涼丹’,為藥仙風不竟煉製而成,風不竟常年隱於山谷之中,與家師素有jiāoqíng,風不竟煉製的這劑丹藥主要可以治癒頭疼病症,因聞上去極為清涼便命名為‘清涼丹’。”
楚凌裳在一旁都聽傻了,一時間不清楚師兄是與南華公主私奔了還是真的去尋藥了,如是私奔,這兩人為何又一前一後回來?如去尋藥,這所謂的清涼丹又是從何而來?這世間哪又來的一個藥仙風不竟?能與師傅素有jiāo往之人她都極為清楚,從未聽說過一個名為風不竟的藥仙。
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師兄和南華兩人,很快便發現了些須端倪來。南華雖說掩藏很好,但眉宇間泛起隱約逃避之色,她似乎想要看向師兄,卻又不敢。再看師兄,面色一貫沉潤,可眼眸充滿了血絲,臉頰帶有疲倦感......
難道——
楚凌裳心裡微微一動,想來“清涼丹”不過是個藉口,兩人確實有意離開才是真,不過應該是南華又改變了主意回來,依照師兄的xing格必然不會放棄,重新跟著回來也不無可能。
軍臣單于聽了更覺疑惑不解,趕忙問道:“這究竟是何事?”
夜崖跡淡淡一笑,“單于,其實事qíng很簡單。南華公主因擔憂單于的病qíng曾經請教過在下,但在下對岐huáng之術不如師妹深暗,又得知這裡糙藥不足,因此便向公主無意中提及到藥仙風不竟。南華公主想要出尋找此人,在下深感不妥,此事既然為在下引起,所以決定一同尋訪風不竟,這便是事qíng的整個經過。”說完,他這才將頭轉向南華公主,淡淡的眸光一抹qíng愫很快掠過,“公主一心只系單于和太子,離開一事並無隱qíng,還請單于寬宏大量,饒恕南華公主的不辭而行。”
南華斂下了眼眸,手指微微顫抖。
闕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這果真是治療頭痛的靈丹妙藥?怕是你和南華為了掩住悠悠之口而隨意在集市上買的藥丸吧?”
“闕氏有所質疑的話,不妨請宮中大夫們來辨認一下,這藥丸究竟是治病的還是害人的。”夜崖跡從容淡定,語調不疾不徐。
闕氏看向單于,詢問他的意見。
軍臣單于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而後看向楚凌裳,“我相信你的醫術,你來告訴我這丹藥究竟是什麼所制。”
“單于,你怎麼能讓她來辨認呢?他們平日就來往密切,難保不會有所偏袒,我看還是請御醫們——”
“我相信凌裳。”軍臣單于沒理會闕氏的話,將手中的瓶子jiāo給了差官。
楚凌裳拿到瓶子後,將其中一粒丹藥輕輕倒於手心之中,拾起放至鼻端,閉上雙眼仔細辨別其中的味道。很快她便得出結果,睜開雙眼看向單于,“這劑丹藥是由防風、白芷、川芎、麥冬、生地、銀花、葛根、僵蠶、雲苓、芎jú、天麻、杭勺所制,其中銀花採用六月生,芎jú為九月生,這兩季的銀花和芎jú入藥最為有效,多數生於深谷之中汲取天敵之靈氣,只在中原地區生長。”
沙場君傾卷八287寒鴉叫碟盤落
軍臣單于聞言後點頭讚賞,“只是聞上一聞便能辨別出全部的糙藥,凌裳的本事著實令人佩服。不過你剛剛所說這些都是治療我的頭痛之症嗎?”
楚凌裳輕聲應允,“是,這些的確都是對單于的頭痛有幫助的糙藥。單于的頭痛是有血氣濕氣入侵而成,眩暈又源於肝火旺盛引起,所以想要治療頭痛之症,必然要服用這些糙藥來驅除旺盛的肝火,病患之痛不是一天兩天便能形成,治療之法也需循序漸進,這次我師兄和南華公主冒著大不韙出出宮尋藥,所尋藥物又是對單于的病症有幫助,這是好事,所以還請單于息怒,勿要再責怪南華公主了。”
“是啊,我怎麼能夠輕易去懷疑真心為我著想之人呢?”軍臣單于由衷說道:“原來夜先生當日留下一紙書函只是為了下陪著公主外出尋藥,你們二人為我著想,我還要百生質疑,真是慚愧。”
楚凌裳聞言此話後,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一直未開口說話的漢使哈哈一笑,“單于的心胸著實令人佩服。”
帳內的氣氛變得融洽,只有闕氏和華陽公主,臉色yīn沉難堪。
————————————華麗麗分割線————————————
大雪轉小,只剩下飛落的輕雪。
小徑上,楚凌裳身上白色的裘毛斗篷將她的小臉映得更加皎潔,與夜崖跡慢慢地走著,兩人的身影被午後的陽光拉長。
夜崖跡一直閉口不談這幾天的事qíng,她也不作細問,人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很多時候是說不得,不得說,一旦說破了大禍也就臨頭了。
兩人拐了一個小彎,楚凌裳輕輕撣了撣身上的輕雪,問了句,“師兄,那藥究竟是怎麼來的?”
夜崖跡的唇畔勾起一絲苦澀,“看來,什麼事qíng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師兄有心隱瞞的事,凌裳絕不會多加追問,但此藥既然已經上呈給了單于,一旦出了差池我們便難逃gān系,所以我還是要問清楚的好。”她輕嘆一聲,看著停落的烏鴉眸間泛起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