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崖跡也瞧見了,淡淡一笑停住了腳步,“在回答藥丸來歷之前,我倒要問問你,單于所謂被血氣入侵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楚凌裳的眸光變得深遠,輕啟紅唇,“世間哪會有這麼奇怪的病症呢?血氣入侵不過是說辭而已。單于的病症是由七qíng而傷身,從而引發劇烈頭痛,單于為人剛烈,又怎會相信七qíng可以傷身呢?”
“人有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qíng志,一般qíng況下是不會致人於病,但倘若qíng志過於劇烈兵持久不得平靜,便必然會影響人的臟腑氣血功能,人的氣血一旦紊亂便可致病,重者也能喪命。”
夜崖跡輕輕點頭,“正可謂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單于落病是日累月積而成,我曾聽你提及過單于的身體狀況,又深知單于為人執拗未必能夠正視病qíng,所以才會在回宮之前找中原大夫配製活血化瘀之功效的藥丸,畢竟匈奴為寒涼之地,這些糙藥多少會對單于的病痛有減緩作用。”
楚凌裳輕輕一笑,看來師兄倒成了藥仙風不竟了。低頭正走著,卻被夜崖跡猛的拉住,略感驚訝抬頭一看他的神qíng倍顯嚴肅。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愕發現盡頭隱秘處的拐角站著南華公主,除了她之外還有一人,仔細端詳竟是漢使。
漢使不知在同南華講什麼,臉色很鄭重,說完又將一個東西塞給了南華,南華看上去有些猶豫,但還是接過來藏於衣袖之中,而後將髮髻上的珠釵摘下遞給了漢使。
漢使收好後急匆匆地朝著反方向離開了,南華看了一下四周後朝著這邊的方向走過來。
楚凌裳心中一驚,想要拉著師兄躲藏一下,沒料到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風雪chuī動了他身上的白袍,如萬朵梨花從枝頭散落,臉色也變得越來越yīn沉。
待到南華公主看到他們兩個時腳步戛然止住,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夜崖跡,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夜崖跡一步不上前,他的身影多顯寂寞。
“為什麼還要回來?你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在她面前停住腳步,沉著嗓音問道。
這時候楚凌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覺得站在原地很是尷尬,卻在聽到師兄這麼突然問到了南華,心中便也猜出個七八分了。
南華沒有直面回答,半晌後才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輕聲說道:“夜先生,你我早已緣盡,還是形同陌路較好,這裡不再適合長居,夜先生生xing自由瀟灑,外面才是你的天下。”說完,從他身邊擦走,在經過楚凌裳身邊的時候,目光變得深遠悠長。
夜崖跡愣愣地站在那裡,飛雪卷過冬日冷風chuī襲而來,他的仙容如同身上的白袍般蒼白。
楚凌裳看著這兩人直心疼,師兄雖然不說,但她知道這幾日他與南華一定擁有很多幸福場景,可這個南華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事qíng讓她下定決心要離開?又是什麼事qíng讓她突然間回宮?她為何會跟漢使有來往?那個漢使,不是竇太后的人嗎?
難道......
如畫的黛眉輕輕蹙緊,南華公主的身影在她的眸間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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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楚凌裳的妊娠反應不是那麼qiáng烈了,人卻變得更加嗜睡。入了夜她一直qiáng打著jīng神在卜卦。
從撞見南華公主與漢使私下見面後,楚凌裳便總覺得有些惶惶不安,一直想推算出個隻字片語來卻總是枉然,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她總是不能將全部的心思投入其中,常常分神。
帳外,突然傳來一聲寒鴉叫,楚凌裳的手指一抖,卦象亂成了一片,輕嘆一口氣,素袖掃過,沒曾想卻碰到了一旁的空燭碟,碟盤落地應聲而碎。
生脆之響令楚凌裳驚了一下,呆呆地看著碎了一地的碟茬,那種不詳的預感又開始在心頭盤旋不定。
青袖趕忙走了進來,見此狀況後一邊收拾著一邊碎碎念,“沒事沒事,碎碎平安嘛。”
沒事,真的沒事嗎?
正想著,赫連御舜從外面回來了,青袖趕忙收拾好一地的碎片後請了安退了出去。
“怎麼了?”他見她神qíng有異,坐了下來後扳過她的小臉仔細端詳了一番,又唇邊含笑地輕撫了一下她的小腹,他倒是有些期待她肚子隆起的模樣了。
楚凌裳將心頭的不安壓下後輕輕一笑,“沒事,只是剛剛無心碰翻了碟子罷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天色都黑透了。”
赫連御舜將她摟在懷中,剛毅的眉梢竄過一抹笑意,“一直在同崖跡、伊稚斜商討平定于闐叛亂一事。”
聞言後她微微一愣,從他懷中抬起頭來,“難道單于質疑要攻打于闐之地嗎?西域十六國早已對匈奴俯首稱臣,為什麼還要戰亂再起?”
“凌裳,你是最清楚我的決定,在我認為,于闐不過是夥同鮮卑、烏桓向匈奴討點好處罷了,並非真的有心犯上作亂,只可惜單于一意孤行,生怕另起事端,今日召見我便命我擇日點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