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跡沒有回頭,就像是渾渾噩噩的魂魄,還在一步步過著街。
就在這時,拐彎處駛來了一輛大卡車,雨水被它沉重的輪胎壓得飛濺了起來!
“聶跡——”冷桑清揚起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喊,瘋了似的衝上了前。
馬路中間的聶跡一時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大卡車,卻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直到,大卡車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緊接著,聶跡的身子便被冷桑清狠狠扯到了一邊,兩人重心不穩全都摔倒在路邊上,大卡車發出急促的剎車聲,沉重的車身竟然在原地打了個轉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熄火,“砰”地一聲關門足以見得司機的憤怒!
“想找死也不能鑽我的輪子下面吧?想死就死遠一點!”耳邊,是如雷聲般的怒吼。
冷桑清趕忙對司機道歉,又說了幾句好話後,司機才怒氣沖沖地開著車離開了。
看著眼前一臉失神落魄的聶跡,心頭的焦急和剛剛的驚魂轉瞬成為難以言喻的憤怒,一早上的擔心全都像是被炸彈炸開似的竄了出來!
“聶跡,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172求婚2
“聶跡,你瘋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冷桑清撕裂般的尖叫聲,似乎能切斷所有雨滴,但在濃厚的烏雲下面卻依然蒼白無力。
傾盆的bào雨好像有那麼微刻的停頓,轉瞬間便繼續如注,比之前來的更加猛烈了。
聶跡緩緩側過頭,雨水順著他的發梢划過他jīng雕的五官,撲朔了他臉上的一切表qíng,很好的遮蓋住了他的刻意,甚至是那一切如他所料之後的恣意。
冷桑清看著他毫無生氣的樣子,心中的憐恨急速擴張著,急促的呼吸chuī散了唇珠上的水滴,在空氣中劃出的弧線有些許的無奈,些許的不甘。
“你怎麼來了?”聶跡無力的聲音伴隨著地面上淅瀝的拍打聲,卻顯得格外的清晰。
“你為什麼跑出來?你想要gān什麼?”冷桑清的qíng緒並沒有被這冰冷的天氣所卻止,怒聲大喝道。
聶跡側眼看了看她的臉,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表qíng平淡,最終只是抿了抿雙唇,用舌尖舔舐去了嘴角邊的雨跡,生澀的吞咽了一下,蒼然地道出了一句:“你別管我。”隨後便轉身離開。
這一種表現,更加激發了冷桑清的怒意,此刻她纖細的雙臂也不再那麼弱不禁風,兩隻玉手一把揪住了聶跡的衣領,不知哪來的力氣,順勢向回一拽,聶跡壯碩的身軀一下子被拉到了冷桑清的面前。
這個qíng形讓聶跡也吃了一驚,陡然睜大著雙眼,注視著面前冷桑清那怒意升騰的雙眸,她jīng致消瘦的臉頰,儘管看上去依然是那樣的美中有憐,但此刻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任何人都不由得產生出了壓迫感。
“哪裡都不許去!跟我回病房!”冷桑清大喊了一聲,聲音是那麼的有穿透力。
“病房?病房和墳墓又有什麼分別?活著與死亡又有什麼分別?”聶跡的語氣也高亢了起來,雙眼從未停止過的一直在觀察著冷桑清qíng緒的走向。
墳墓!死亡!冷桑清聽到這兩個詞,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雖然她早就已經知道了聶跡有這樣的想法,可此刻聽到聶跡親口說出來,看到聶跡現在這個樣子,她的心再次顫慄了起來,那種無力的絕望感再一次充盈了她的全身。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的聶跡到哪裡去了?快點變回來好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了好嗎?”冷桑清的語氣已經近似於哀求,抓著聶跡衣領的手攥得更緊了,她真的無法忍受聶跡現在的種種表現,因為她太能了解聶跡此刻心裡的那種痛究竟是有多痛。
“變回以前的樣子?環境都已經改變了,我還怎麼變回以前的樣子!短短的幾年內經歷了這麼多的事qíng,我還怎麼變回以前的樣子!!人生這麼殘酷,已經支離破碎了我的一切,你要我還怎麼變回以前的樣子!!!”聶跡一句比一句語氣來得更重,痛徹心扉地質問著冷桑清,然而每一句話都是在為冷桑清量身打造,每一個字都實實在在地錐刺著冷桑清內心的感受。
自從聶跡入院那天開始,冷桑清的心就一直隱隱作痛,每次看到他的時候,冷桑清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面鏡子前,自己的每一個細節都被映she的一覽無遺,更過分的是,這面鏡子並不是只能反映出表面的東西,在這面鏡子裡,自己變得一絲不掛,赤身果體,甚至皮膚下面的每一處ròu骨,每一顆細胞,每一毫私隱全都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血淋淋的呈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花了這麼多年所做的掩飾,被一層一層的剝開,頃刻間變得dàng然無存。
“你是不是一定要這樣沒出息!是不是一定要這樣自bào自棄!”冷桑清的qíng緒已經開始極度bào躁起來,這不像是對聶跡應有的表現,更像是對自己的一種憤恨的抱怨。
聶跡沒有說話,一雙寒犀的雙眼透過雨水緊緊盯著冷桑清的臉,留意著她一步一步的深陷。
“你的人生還有很長!你的身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難道你就要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而不顧一切嗎?你就不可以嘗試去忘記他嗎?沒有人否定他給你帶來的那些快樂的回憶,可他人已經死了這個事實你還是不打算欣然接受嗎?把自己折磨的痛不yù生這個樣子,是他希望看到的嗎?”冷桑清聲嘶力竭的大喊道,顯然,這些話已經不是在說聶跡了,完全成了自我心裡qiáng烈的掙扎。
聶跡自然已經看出了這點,他雙眼微緊,眼底瞬間閃過一絲自得,隨後qiáng硬的一把掙脫開冷桑清的手臂,用著火上澆油的bào躁大聲地對冷桑清喊道:“忘記!真的像說出來的那麼容易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問問你隱藏在最深處的內心,難道不是和我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