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冷桑清心底最後的防線已經完全破碎了,上前一步,手臂自下而上,狠狠地給了聶跡一記耳光。
這是火山爆發時的釋然,壓抑了太久,沉積了太多,背負了太重,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個耳光上全都沸騰了出來。
而這一刻,正是聶跡蓄謀已久所等待的,從住院那天開始,他就反覆再把冷桑清一直隱藏的想法,通過自己的表現再呈現出來,一直在用這種近似於殘忍的辦法,把冷桑清心口的傷痕上已經包紮好的繃帶,又一片一片的拆開,為的就是等到冷桑清現在的這種崩潰狀態,因為只有把所有的繃帶拆開的時候,自己才有機會趁隙而入。
聶跡捂著臉,並沒有多少意外,即使是有,也是驚喜。
而冷桑清這一記耳光打出去,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身體失去重心,癱坐在了滿是積水的地面上,任憑冰冷的雨水浸泡著她的雙腿,寒澈入骨,但她也絲毫沒有什麼感覺了,埋藏了那麼久的傷痛再次涌了出來,包紮了那麼久了傷痕,被拆開後卻依舊如新,她掙扎著抬起頭,儘量讓落下來的雨水去刺激自己的淚腺,可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她放聲的大哭了出來,聲音貫徹了整條街道。
☆、173求婚3
yīn霾的街道,冷桑清的哭聲蓋過了雨水的聲音,在她jīng致如玉的肌膚上,淚水的溫度也低過了雨水的溫度。
零散的幾個路人微微側過頭,只是好奇的看了看這邊的qíng景,卻連步子都沒有止,人們對這種事qíng,多抱以漠然的心態,因為沒有人能看到這個女孩完膚之下,那近似於致命的累累傷痛。
聶跡的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犀利,冷桑清的心門已經打開,所有壓抑的,封存的,在這一刻全都噴發了出來,這是聶跡一直在等的一個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聶跡半跪在地上,一把抓起了冷桑清剛剛打過自己的手臂,煞有其事的大聲吼著:“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有什麼資格打我!”
冷桑清也有一點感覺到自己剛剛的衝動有些過分,透過淚朦的雙眸,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聶跡的臉,一時間喉嚨突然哽咽住了,縱然心裡有太多想要宣洩出來的話,但到了嘴邊卻都變成了一聲“對不起”的輕嚶。
聶跡並沒有善罷甘休,語氣也要比之前更加絕厲:“為什麼要道歉?是為了剛剛那個qíng不自禁的舉動,還是為了自己這麼久以來渾渾噩噩的人生?問問你自己,剛剛的一巴掌,究竟是打在了我的臉上,還是打在了你的心上?”
冷桑清再次悲傷地低下了頭,無助地來回搖著。
“把所有的qíng緒都發泄出來,打出的這一巴掌,會讓你心中的痛有所減少嗎?會讓那個慡朗可愛,有些倔qiáng卻又帶著一點傻氣的清兒重新回來嗎?”聶跡再次喊道。
冷桑清的頭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頻率也越來越快,她真的很不想聽到關於這方面的話了,想要大聲喊出來阻止聶跡,可整個人像被打了個結一樣,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拼命地想要衝破所有,拼命地想要喊出來。
聶跡沒有停下:“你這一巴掌打得很好,我也曾經無數次想要打醒自己,甚至有更多次想要打醒你,可這又有什麼用處?身體上的疼痛能夠緩解內心裡的傷痛嗎?能夠改變一些什麼嗎?這一切根本就是徒勞的!因為我們的心裡承受過比這要嚴重上千萬倍的疼痛!聶痕,一個我們曾經深愛過的人,他的突然離去讓我們完全失去了生活的重心,甚至於連如何活下去都不知道!你選擇了完全封閉自己,我選擇了自bào自棄,雖然這些並不是我們想要選擇的,可面對這樣的傷痛,我們還能夠怎樣?”
“別說了!別再說下去了!”面對著聶跡一連串的字字如切,冷桑清衝破了一切,終於喊了出來。
她沒有辦法再在這裡了,就算是逃避也好,還是怎樣都好,在這裡她已經連呼吸都不能了,他瘋狂地搖著頭,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了聶跡一直抓著她的手,緩緩地轉過身,雙腿跪在水窪里,雙手撐在地上,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匍匐著向一邊爬開,像一個剛被處以過極刑的天使,被折斷的不只有翅膀,還有她身體內的每一節骨絡。
聶跡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心中如刀刺一般疼痛,可是他並沒有打算要放棄,想要得到她的這個念頭,此刻已經彌蓋住了他心中其他的一切qíng感,甚至是他那已經變得若隱若現的人xing。
聶跡走上前,擋在了冷桑清的前面,發狂般地大吼著:“逃?你還要逃到哪裡?你逃得出你的心嗎?”
冷桑清無助地坐在了地上,此時她那副憐人的樣子,可以讓這個世界上除了聶跡以外的所有人心都碎成灰,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哀求:“放過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難道讓你繼續逃避就不是在折磨你了嗎?難道我繼續去尋死,而你一直躲在醫院裡yīn郁到死去,這就是我們理所應當得到的結果嗎?”聶跡的qíng緒也達到了至高點,跪在了冷桑清的面前,雙膝淹沒在冰冷的雨水中。
“那你想要怎麼樣?”隨著聶跡的qíng緒,冷桑清也喊了出來。
聶跡從地上拽起癱坐著的冷桑清,雙臂一環,緊緊把她摟在了懷裡,一隻手不斷地撫摸著她的頭。
“忘掉他!徹底的忘掉他!聶痕這個名字,我們永遠都不要再想起!雖然我們懷念他,但不要再讓一個已經離去了的人在影響我們的生活了,好嗎?”聶跡的語氣也變成了哀求,說話時的雙唇也在顫抖著,當然,這種顫抖是和此刻冰冷的天氣無關的。
冷桑清的雙手一直耷在腿兩側,聽到這番話之後,心裡並沒有更加痛,因為一直就是痛著的,他看了看天上,雨滴還是不斷地拍打在她的臉上,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全身的皮膚都已經麻木了,她苦笑了一下,疲憊地應了一句:“好,我們忘掉他。”
聶跡聽到她的回答,身體微微震了一下,但處心積慮的他並沒有把心底的感覺表現出來,相反一把推開了懷裡的冷桑清,掛著一副厭惡的表qíng。
這一舉動讓冷桑清也驚了一下,疲憊至極的雙眼中,似乎也有了一絲異樣。
聶跡微眯著雙眼,質疑與悲傷兩種神qíng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每一種的尺度都被他掌握的很jīng確,就連嘴角那輕輕揚起的弧度,都無懈可擊:“口口聲聲說著會忘掉他,可心裡還是會一直念念不忘,表面上敷衍我,然後又會恢復到之前的那種生活狀態中,是吧?”
冷桑清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向他解釋些什麼了,因為她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能從聶痕的yīn影之中走出來,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是敷衍你,我會去嘗試的,會去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