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被一隻手狠狠捏住,痛到一個地步,只留下麻木,她維持而無表qíng:“可笑也好,可悲也好,都該結束了。”
左思安不再理會高翔,提了旅行袋走出宿舍,高翔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沒必要,請放開我。不然我會報警。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別給警察添麻煩的好。”
高翔看著她,緩緩放開她:“希望你清楚你在做什麼。”
此時他眼裡的憤怒熄滅,盛滿了痛楚,這是她更加無法承受的,她閃避開他的視線,匆匆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位於唐人街的汽車站。
紐約的華埠離世貿非常近,回首看去,原先世貿雙子塔矗立的天際線已經留下一個讓人無法置信的缺口。
她的心中同樣也有一個缺口,再也無法填滿。
所有的乘客都表qíng木然,她加入那個隊伍,機械的排隊,上了返回波士頓的長途汽車。
紐約被她拋在身後。
兩幢大廈灰飛煙滅,數千生命逝去,無數人為失去親人哭泣。這座城市仍在,只不過再也不可能跟過去一樣了。
所謂傾城,帶來的只是深重的劫難,無法成全他們的qíng感;相比恐怖襲擊造成的慘烈悲劇,他們的痛苦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可是,卻如此難以忘懷。
她想起高明講的那句話:感qíng這個東西,根本經不起消磨。
願他能夠儘快淡忘。
左思安默默地想,至於她自己,就讓時間來慢慢消磨她對他的感qíng,以及她心中所有想要遺忘的記憶。
第十九章2012年,成都
左思安收拾好了行李,正在前台辦理退房手續。突然聽到施煒叫他:“小安,有人找你。”
她回頭一看,施煒和左思齊帶著走進來的人竟然是劉冠超,不禁詫異:“你怎麼回來這裡?”
“我打電話去阿里,找到左叔叔單位,他同時說他正在成都住院。我馬上飛了過來,剛去了醫院,左叔叔在休息,這位施阿姨帶我過來了。”
“謝謝你特意過來一趟。我爸爸沒事了,大概後天出院,我必須回美國上班了,正打算去機場。”
劉冠超面色yīn郁,看上去有幾分難以啟齒,但還是說:“其實,我是來找你的。”
施煒帶著左思齊到大堂另一側等著。
待劉冠超講明來意,左思安一時無語,這才知道前天高翔為什麼會突然匆匆離開。
“我不明白。如果你姐姐被抓起來,你最應該做的事為她找一個律師,何必làng費時間到我這邊來找我?”
“我請了律師。律師告訴我,我姐姐這次屬於敲詐勒索未遂,金額巨大,而且有錄音證據和人證,很有可能會被判刑,但影響她量刑輕重的是另一個qíng節。八年前,她曾找高翔的母親陳子惠,用同樣的方法要了十萬塊錢,如果認定是多次實施敲詐,那就是qíng節嚴重,會從重處理。”
左思安沉下臉來:“小超,你跟我說這件事有什麼用意?”
“我去找了高翔,先退賠那十萬塊錢,並賠償他母親的jīng神損失,求得他們諒解。但他拒絕見我。”
“所以你想讓我去找高翔為你姐姐求qíng?”
劉冠超默認。
左思安斷然地說:“這個要求,我認為並不合理。”
他艱難地說:“我知道,小安。在我姐姐對你做了那些事以後,我還提這種要求,何止不合理,簡直是無恥。”
“她是你姐姐,你想救她,我能夠理解,但是這件事我不可能幫忙。對不起,去哦必須去機場了。”
左思安彎腰提起了行李,劉冠超卻仍然攔在她面前:“小安,自從讀高三那年棄學離家以後,我再也沒有跟她講一句話。她多次找過我,還在我坐牢的時候去探監,我都不肯見她,也拒絕聽我父母提起她。直到十天前,我父母打來電話,說她突然將一個不到兩歲的小男孩送到清崗的家裡,說是她的兒子,請他們暫時幫忙照顧,然後就消失了。他們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只好從深圳趕回來找她,這才敲好碰到你回國了。”
左思安苦澀地看著劉冠超:“小超,你是想讓我理解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為生活所迫才鋌而走險犯罪嗎?對不起,我不想聽這樣的故事。”
劉冠超搖頭:“我沒故事可講,小安。我接到通知後,去了公安局,只見了她幾分鐘,她什麼都不肯對我說,我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這些年,我根本沒有過問過她的生活,不知道她有沒有經濟壓力,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結婚,跟誰有個兒子。她跟我父母同樣沒什麼來往,他們也不清楚她這些年的生活,但他們告訴我一件事,八年前她之所以會去找陳子惠要十萬塊,是因為我被抓了,需要錢請律師。她沒給我說,也不讓父母告訴我這件事,說我大概會犯倔,寧可爛在牢里也不肯用那筆錢。”
停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她做了很對錯事,可至少那次錯事是為我做的。如果我不是一直不理睬她,這一次她也許會找我開口要錢,而不必去敲詐勒索。我知道高翔不缺錢,就算我把我名下所有財產賠出來,他都未必放在眼裡,不過我還是要把錢還給他,求得他母親的諒解,爭取讓我姐姐在量刑時能夠從寬。”
“我不想表現的冷血,小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