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機械地點頭,機械地下車,一步步挪到車後,看見了一隻蜷縮在地,把頭埋在後腿間瑟瑟發抖的小狗,地上沒有血跡。
我的腿頓時一軟,下意識抓住他胳膊,“我以為……以為你撞到一個小孩。”
穆彥長喘一口氣,“我也是。”
我們走到小狗身邊,沒發現它有外傷,只是看它不停發抖,不知到底有沒有被撞到。
穆彥又緊張起來,“會不會是內傷?”
我摸了摸小狗的腦袋,看它皮包骨頭的瘦弱樣子,估計是只流làng狗,不會有主人,“這附近有家寵物醫院,送過去看看?”
穆彥二話不說,俯身就去抱小狗。
“小心。”我怕小狗恐懼起來會咬人,但當穆彥張臂將它抱起來時,它只是低微的嗚咽了一下,濕漉漉的眼睛望了望我們,滿是哀求,尾巴甚至還搖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下)
MAYA寵物醫院的美女醫生小舒正在值班,看見我們抱著小狗趕來,忙問怎麼回事。
我說可能被車撞到一下。
穆彥立刻坦白,“是我不小心撞的。”
小舒醫生臉色一冷,瞪了瞪他,“怎麼開車的。”
穆彥不吱聲,小心翼翼把狗抱到治療台上,難得態度這麼良好,也是做了壞事心虛。小狗嗚咽著縮了縮,好像被碰疼了,穆彥趕緊摸著它腦袋說,“對不起!”
小舒醫生給它做了全身檢查,又照了X光片,發現右後腿有輕微骨裂,其他沒有問題,只是比較虛弱,長期營養不良,稱體重輕得可怕。這是只典型的柴狗,是流làng在城市裡最不被人待見的狗,在某些號稱喜愛寵物的人看來,非高貴品種的狗,唯一價值是被吃ròu。
我們看著醫生給它包好了腿,打上固定,安置好籠子和食物,小狗拖著傷腿一頭扎在食盆里吃得心滿意足,不時哼哼地抬眼看我們,尾巴搖個不停,完全沒有埋怨穆彥這壞人撞傷它,反而感激不盡。
穆彥和我一左一右陪著這隻小狗,看它吃東西。
小舒醫生拿著登記本過來問,“狗狗沒事了,安小姐,你先來登記下?”
我正要起身,穆彥走過去說,“我來吧。”
他登記完,支付了醫藥費,又預付了狗狗住院一周的費用,叮囑醫生給它餵最好的犬糧與營養膏,用最好的藥。小舒醫生總算對他露出笑臉,接過登記本看了看,“咦,這名字叫……安小瀾?”
“啊?”我下意識回答,還以為在叫我。
小舒懵了。
穆彥皮笑ròu不笑地把臉轉了過去。
我反應過來,“不許叫這個名字!”
“那你說叫什麼?”
“叫,穆小狗!”
“不行。”
“又不是你的狗。”
“難道是你的狗?”
“我……”我差點說大不了我領養它,突然想起家裡的威震天,它小時候被方方領回來的一隻吉娃娃欺負過,從此恨狗入骨。穆彥還沒有出聲,小舒醫生卻cha話進來,“誰起名字都一樣啦,以後是不是就你們領養它?”
聽上去她把我們當成了一對兒。
我耳朵後面直發熱,“不是,我家還有威震天啊,領回去要被那個醋罈子打死的……”
小舒連連點頭,“這倒也是,你家威震天太猛了。”
每次威震天來MAYA體檢和做免疫,都要對其他貓貓耀武揚威一番,小舒醫生已經很了解它的戰鬥力。只有穆彥莫名所以,“誰?威震天?”
“嗯。”我點頭,“和我住一起的。”
穆彥的表qíng很詭異——想想一個外號叫威震天的很猛的和我同居的愛吃醋的傢伙,這樣的聯想效果,讓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威震天是只貓。”
他愣了下,似乎想笑,卻露出一種“什麼爛名字”的表qíng,轉頭問小舒醫生,“收養它需要什麼手續?”
小舒說,“不用手續,你給它辦個戶口就行。”
“那我養了。”他答得十分gān脆。
“你確定嗎?”我正色問,“養一隻小動物不是很容易的事,你要承擔它一輩子,生老病死都不能輕易放棄……”
“那當然。”穆彥不理我,卻對小舒醫生溫柔一笑,“我會對它負責的。”
很明顯的,小舒醫生有點粉臉飛紅。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以後是你家的狗,叫穆小狗正好。”
他皺眉,“俗,要叫也叫穆……穆小悅。”
我飛快思索“小悅”這倆字有沒有不懷好意的陷阱,卻見他意味深長地一笑,“我中學時同桌的女生,名字叫小悅。”
“哦。”我怔了下,笑著轉過臉去看小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乎什麼表qíng都不自然。
被穆小悅和穆彥兩個耽誤了一晚上,回家睡下已近半夜兩點。
第二天腫著眼皮走出家門,在樓下正要攔計程車,卻見一輛紅色馬6慢慢滑過來。
車窗滑下,裡面開車的居然是孟綺。
“你的車?”我開門坐上副駕,奇怪地看了看車內,也不像新車。
“朋友的,他換了新車,這個借給我開。”孟綺淡淡回答,將車駛上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