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美容師大概也是第一次給土狗做造型,為難地徵詢我們意見。
康傑和方方這兩個雷人,完全無視客觀條件,提了無數雷死人的設想,諸如染色、朋克頭、公主裙……甚至康傑冒出一句,“剃個光頭怎麼樣?”
我真的同qíng穆小悅了。
今天要不是有我在,不知它會不會被整成外星狗。
最後還是我的靠譜建議得到美容師的認可。
穆小悅被牽進去了,三個“家長”無聊地等在休息區里看電視,牆上液晶電視屏正在放一部愛qíng片,台詞都是老套路,聽了上句就能猜出下句。康傑和方方已經玩得像老熟人一樣,理也不理我,自顧玩起猜台詞的遊戲,電視裡角色剛一開口,這兩人就搶著說出下句台詞,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
我坐到後面沙發翻雜誌。
雖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看著康傑與方方說笑自如,心qíng也開始變好。
職場上沒有朋友,只有作戰的拍檔,“同事”是經過了脫水處理的兩個字。
可我仍時常想,每天八小時的相處,不會沒有感qíng,這份感qíng帶不進工作,是不是可以帶出辦公室,帶進日常生活里。假使有一天不再是同事,能做朋友也許更好。
像康傑,像小然,早已不是朋友勝似朋友。
而穆彥……該將他算作哪一種人,朋友嗎?
我合起手中雜誌,手機卻響起來。
正是穆彥。
他已經下了飛機,正在返回市區的路上。
我叫他直接來MAYA接他的寶貝狗,有驚喜奉送。
穆彥警惕地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我笑說,“沒什麼,就是……”
這句話沒有說完,我轉過身,正好看見穆小悅被美容師從工作間牽了出來。
後半句話就愣是沒有勇氣說下去。
康傑和方方已經笑得快要從椅子上掉下去。
笑聲一定通過電話傳到穆彥耳中,讓他有了心理準備。
但在二十分鐘後,當穆彥風塵僕僕趕過來,一眼看見穆小悅的尊容——
他的表qíng很凝固,神色很複雜。
穆小悅的打扮並不花哨,只是chuī蓬鬆了毛髮,尾巴梢系上金色蝴蝶結,穿了一件金huáng與黑條紋相間的虎紋連帽衫,帽子是個虎頭。
在它渾圓腦門正中,美容師細心染出一個黑色的“王”字。
康傑把美容帳單客客氣氣jiāo給穆彥。
穆彥黑著臉買單。
康傑請賞,說最起碼今天中午這頓飯是有著落了。
穆彥問我與方方想吃什麼,我們還沒開口,康傑又嬉皮笑臉代答,“你不是說,你家的燒烤架還沒開過張,我看今天人頭剛好湊夠,就賣你個人qíng,把這張給開了。”
方方聽到要去不熟悉的人家裡吃飯,忙說,“不用了吧。”
康傑眨眼,“你想要我單獨約你?”
“呸!”方方臉紅了。
穆彥看向我,我無所謂地笑笑。
於是一行四人,牽著“狗行虎步”的穆小悅走出MAYA,曝光在無數路人複雜的目光中。
穆彥連抱帶拖將穆小悅弄到車上,唯恐太丟臉。
待我們都上了車,穆彥不理康傑,將車門一關,“你去買吃的,買齊了再來!”
事實證明,讓康傑去採購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他興沖沖買齊若gān食物,惟獨忘了買燒烤用的調味料,甚至連要買哪些都不知道。
穆彥感慨,“智商這玩意,發揮起來,時靈時不靈啊。”
不得已,方方親自出馬採購,康傑開車。
穆小悅看見有人出門,以為是去遛彎,興奮地想要跟出去。
穆彥將它拖回來,它不高興地嗚嗚,張嘴一口假裝要咬穆彥。
“有出息了,敢咬人了?”穆彥揚起巴掌,照它屁股就拍。
我趕緊把穆小悅拽過來,一把抱住,“不許家bào,我告你nüè狗!”
“人nüè狗是家bào,狗nüè人不是家bào啊?”穆彥白我一眼,悻悻放過了穆小狗。
穆小狗得意洋洋蹭上來,膩歪地哼唧,把個染著王字的大腦袋貼著我,眼睛水汪汪的。
從在MAYA碰面,注意力都到了穆小老虎身上,說笑歸說笑,我沒怎麼和他說話,他也沒怎麼搭理我。路上一直和方方談笑風生,他們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認識,以穆彥的禮貌是不會把初見面的女孩子諒在一旁冷落的。
等到康傑與方方一走,偌大個屋子裡,發現能說人話的只有對方,還是借著穆小悅為橋樑。
這彆扭的感覺,來得突兀又熟悉——可不就是,十幾歲的時候,和相互暗戀又未表白的男生單獨留在教室做值日,你不抬頭望我,我不抬頭望你,卻都知道對方舉手投足在做什麼的qíng境回放嗎?
我被這念頭嚇了一跳。
抬眼看穆彥,已經不見蹤影。
人呢?
正四下打量,猛然聽到音樂聲,雄厚的男聲鏗鏘傳來,驚得穆小悅一蹦而起。
穆彥在角落裡搗鼓CD,從包里掏出幾張剛帶回的碟,沖我揚了揚,“好東西,要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