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里,方方和康傑拎著東西回來了。
我若無其事地笑笑,起身去開門,假裝聽過的話轉頭就已忘掉。
就在他家的小庭院裡,四個人和一隻狗,架起木炭烤架,開始煙燻火燎的燒烤大餐。
方方手藝jīng湛,烤出金huáng焦香的小羊排,被我們一搶而光,穆小狗竟分到最肥美的一塊;泡沫豐富的啤酒倒在杯中,麥香四溢,喝到後面不過癮,穆彥又開了珍藏多年的威士忌。
穆彥和康傑喝了許多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酒酣耳熱。
他們大口喝酒,大聲談笑,說起這些年大家並肩走過,共同經歷的大事小事……有我不知道的,有我經歷過的,微醺里想起那些點點滴滴,忍不住一次次舉起杯子。
方方喝得臉頰紅撲撲,托著臉,聽著我們說話,時而一笑,時而自顧出神。
康傑喝高了,把方方手裡杯子拿下,望著她說,“不要喝悶酒。”
方方想奪回酒杯,康傑說,“等著,我給你倒酒。”
他去倒了一大杯溫熱水給她,遞在她手裡,看著她喝。
穆彥也在笑著看他倆,目光偶或與我jiāo會,總是他先移開。
第三十三章(中)
一年中的最後一個月,繁重瑣碎工作壓得人喘不過氣。
穆彥的歸來,給人心浮動的營銷部門打了一劑qiáng心針,對整個公司也像是興奮劑。
他旋風橫掃式的工作效率再次讓人嘆服——自周一回來,他讓部門全體加班,持續三天高速運轉,將堆積未決的工作逐一清理解決,從一年下來的逐筆款項,到全年總結報告與來年資金計劃,都得以順暢推進。
只有他能夠說一不二,讓這支團隊隨時開啟全速運轉。
相信這一點,旁觀的程奕也看在眼裡,離開了穆彥,要驅策這支團隊並不容易。
每天看他風風火火地忙碌著,像要將自己離開這段時間,所有沒做的事,全部補上。
在他家渡過的那個午後,連同其間的記憶,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穆彥再沒對我表露過一絲逾越工作關係的qíng緒,除了必要工作往來,見面也只點頭一笑。
既然不能說,不能愛,辦公室里的qíng愫,像慢慢揮發在空氣的酒,到最後也就這樣了吧。
上午的會議中,程奕當眾讚賞營銷部門的工作效率,半開玩笑說,“照這樣下去,恐怕明年的任務都要提前完成了,工作全都被你們做完了。”
大家都笑。
穆彥卻語氣平平地說,“能做完就好了。”
程奕笑說,“要是人人都趕上紀總的工作狂程度,這公司就太可怕了。”
穆彥抬了抬眉,一笑不言。
明天紀遠堯就回來了。
我安排好老范去接機,臨下班前撥了紀遠堯的電話,想對航班號和時間再確認一下。
電話沒有撥通,我想他大概是在忙吧。
晚上有一個生日派對要參加,我匆匆收拾下班,到洗手間補妝。
派對妝容不好太簡慢,我也懶得專門去打理,就掃了層亮粉在眉骨眼瞼,描上眼線,補上眼影膏和口紅,將長捲髮弄得凌亂,看上去也還湊合。
回到辦公室,遇見穆彥。
他剛從程奕辦公室出來,目光一定,打量我的臉。
“晚上有約?”他像不經意地問。
“朋友的生日派對。”我笑著回答。
“哦。”穆彥點頭一笑,“去吧,玩得開心。”
看他的神色,似乎不只想說這句話。
我遲疑了下,“有事嗎?”
“沒事。”他笑笑,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隱隱不安,覺得他有什麼事想說……也許我該叫住他,可是和他說什麼好呢。
手機響了,朋友來電催促。
心裡一絲猶豫,微弱掙扎。
穆彥的背影卻越去越遠,走廊上巴西木的綠植終於隔斷了我的目光。
這是個難忘的生日派對,我見證了一幕làng漫的求婚。
朋友在她二十五歲生日這天,被一個認識剛剛三周的男士求婚——她答應了。
果然是傳說中的閃婚。
在場友人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
氣氛實在太熱烈了,不停歇的笑鬧聲,蓋過了我的手機鈴聲。
近半小時後,拿起手機我才看到,是紀遠堯的號碼。
匆忙走到外面回撥,估計是打來確認明天接機的航班號。
聽著等待音,等待電話里低沉的一聲“餵”傳來,心qíng暗暗雀躍。
接通電話,不等他開口,我趕緊解釋剛才沒接電話的原因,問明天是否還是預訂的航班回來。
紀遠堯的語聲,聽得出微微笑意,“我已經回來了。”
我錯愕,“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