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玉震怒,當場命人拿下顧雙城。
權非同聞訊連夜進宮,在皇帝寢殿外跪了一整夜,卻仍未能將未婚妻贖出。而被毒害並施救的魏妃有傳近日出宮歸省休養。
是日,客棧四隅燃著火爐,和冷颼颼的外面相比,暖流烘烘,她和冷血酌著小酒,聽著四下書生和來往客商圍談論此事,心裡倍兒歡樂。
古往今來,但凡有料的皇帝,有哪個能容忍手下臣子掌握重權的,再有兵權相輔,那便更甚。連玉要出手了嗎?這兩個人最好鬥個你死我活,她才開心。
她笑,又喝了口酒。以為她憋了多天的qíng緒終於開始發作,冷血皺眉按住她斟酒的手,“你又笑又搖頭做什麼,也喝了不少了,回房吧。”
她還想聽這些書生說話,只是搖頭,突聽得一道聲音道:“公子,要不到那邊去?”
她覺著有目光看來,抬頭一看,卻見前面不遠處站著兩個年輕男子,看模樣是主僕。
最近遇上的都是好看到不行的人,那位當主子的,一襲白袍,秀美絕倫,眉穎目兮,大美人一枚。
她很快dòng察出他們的意圖,這客棧早飯茶市,座位早已爆滿,只有兩三桌還能拼坐。很不幸,她和冷血只有兩個人,便在那三分之一裡面。
另外兩桌,一是倆看去五大三粗的大漢,一是小夫妻倆。請注意,他們坐的是四人桌。前者,倆爺們各跨一腳到旁邊凳子上;後者,小娘.子嬌羞的逃避著她家相公的調戲,一下從這張凳子坐到那張凳子,她家相公的屁股也追著過去。於是乎,這兩桌人都很彪悍的以兩人數占去四個位子。
他們一桌甚大,足夠坐六七人,她朝冷血喚了聲“官人”,正準備效法那小娘子占位,冷血約是嫌棄她斷袖,臉上一紅,低斥道:“別鬧了,咱們回房吧。”
這小子不合作,那對主僕很快坐了下來,又有兩個書生模樣的人坐下。
白衣主子朝她點點頭,禮貌相宜。
她頓時對這人有了幾分好感,準確來說,這位姑.娘。
這白衣必定看不出她女扮男裝,她卻一眼便看穿白衣,白衣只是換了男裝,她卻慣扮男裝——女子不允許上私塾讀書,有錢你可以請先生回家教。為跟李兆廷相處,她曾花時間苦鑽化妝改容之術,模仿男子聲音和舉止。她容貌也便於改妝,非如李大媽說的丑,卻確實算不上漂亮,又好四處撒野,膚色如麥。種種,所妝男子,私塾數年,除去李兆廷早知以外,沒有一個同窗能看穿,包括多名眼神兒極利的夫子。
白衣的侍從自也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模樣卻有幾分冷削,小二上了茶水,她連續洗燙數遍茶具,為她家小姐沏茶,又從荷包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從瓶中倒出些粉面兒,以水糊了,香氣微溢,遞與白衣。
另外兩名男子也看出白衣真身,其中一人著綠袍,眼帶佻色,道:“小哥,xing.潔不可污,為飲滌塵煩。此物xing靈味,得與幽人言。說的便是茶,小哥兒豈可以這靡香俗物代替,來,小二,給這位公子來壺毛尖兒,錢銀算在本公子帳里。”
“可笑,誰要你的茶!”那侍女抬頭,冷冷斥道,倒是白衣攔下,“不得無禮。”
她說著將杯中物分成兩杯,又兌了水和稀,一杯遞給那綠袍書生,笑道:“無以為報,以此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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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xing.潔句取韋應物詩《喜園中茶生》。
☆、015白衣(2)
書生心旌搖曳,伸手去捏她的手,白衣不動聲色避過,書生悻悻,將他說的靡香俗物一下喝了,又眯眸去看她。他的同伴大笑,道:“兄今兒倒是成就了一樁好緣份。”
這時,那侍女眉一挑,一聲冷笑,也不說什麼,只往懷中摸去,她想找什麼,卻遍尋不獲。
素珍喝了口酒,往袖中摸出一塊手帕,遞給那侍女,看的卻是白衣,“若公子不嫌,可先用在下的。”
那侍女一怔,白衣亦是一怔,隨即頷首,“謝謝。湘兒,收下。”
侍女湘兒雙手接下,看她的模樣帶了分恭敬,將帕子蘸進剩下的一杯粉面兒中,稍頃又遞給白衣。
白衣接過,就著帕子淨了手。
綠袍書生目瞪口呆,好一會,才怒目看向白衣,“你方才給我的是潔手之物?你竟敢讓我喝這種東西!”
白衣卻不慌不bī,輕聲道:“公子,你贈我香茶,我回禮於你,可從沒說過那是吃食。”
眼看綠袍書生一臉羞怒抓向白衣衣襟,既有報復之意,又有猥.褻之念,素珍笑了笑,對冷血道:“咱們往日也便用點檸檬水、皂角兒來作清潔,這澡豆面兒只在書上看過,聽說需用上數十好花,伴玉屑及各種名貴香料研磨方成,普通富戶也不見能用,矜貴之至,今日得見,真箇幸運。”
她知道,冷血對她突如其來的cha嘴有思疑,但二人多年感qíng默契,冷血淡淡“嗯”了聲。
另一個書生卻略有些驚慌的拉住綠袍書生。驀然省悟她方才所列舉的用度,不是一般人家排場,這白衣不是大富便是大貴,萬不可輕易得失。綠袍書生似乎也立刻意識到此點,猛地坐下喝茶。
白衣眼梢映笑,“公子是個心善之人。也罷,既承公子之qíng,今兒的事便權當熱鬧一場。”
她話淡淡打住,掠四下一眼,素珍知她話中意思,回以一笑,沒再說什麼,實是心下暗驚,倘她追究起來,這兩名風流書生只怕是大禍。
接著,一桌人各自為政,兩相無事。
兩名書生聽到旁邊數桌議論皇城裡的事,綠袍書生緩過勁後,很快來了興致,對同伴道:“你說,皇上這是借權夫人來治權相?果不出我所料,這少年天子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要除朝中大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