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晦,雙城摸不准他此刻心思,但滿腹的qíng愫讓她再也忍不住,將心中的迫切就倒了出來,"皇上今晚讓人送來一箋,說不能赴約,改日再談,是因為……李懷素?"
連玉竟毫不猶豫,"是。方才她還病著,朕走不開。"
雙城心下一疼,幾乎是冷笑著反問,"她三次五番忤逆你,你卻三番五次捨不得她?你不是愛她能辦案,侍君為民。她如今什麼也辦不了,你還喜歡她?那你今晚為何答應娶我!"
連玉目光出奇的透出絲柔和,"朕喜歡她,不僅是因為她能辦案。"
"朕今晚打算納你為妃,是因為朕知道你不喜歡權非同,你和他在岷州更是起了齷齪,朕不可能讓你落到他手裡。但僅此而已。朕日後會安排你秘密出宮,你可以過回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語鋒一轉,神色也是一整,眉宇間儼然透著一副關切又疏離的意味。
雙城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她方才就察覺出來,權非同在宴上提親,其意是要連玉開口納她,雖然她不知權非同到底出於什麼目的,但她還是順勢而上,裝出一副難為的模樣,端看連玉反應。
連玉果然開了口。
她以為,他心裡對她是有感覺的,畢竟,她用心辦成了岷州的案子,這過程中,兩人合作默契。8她認為,至少有什麼已經改變了。
可是,他本在談笑風生,無懈可擊敗的應對著權非同的攻擊,她一昏倒,他卻拋下了所有人,甚至斥了連捷,抱她離去。
那吃緊的神色是騙不了人的!
她在寢宮等他過來,收到的卻是他命人送來的信箋,她便尋思,鬧了半宿,將李懷素送走,他也累了,需要歇息。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過了來,想借今晚的喜悅告訴他所有qíng意。
哪知,最終得到的卻只是一句"僅此而已"。
她只覺滿心憤恨,滿心悲涼,看著他,眼淚簌簌就落了下來。
"你在宴上答應我赴約,其實就是要對我說這些吧。我該早有覺悟。在岷州,你每晚都chuī笛,其實是chuī給她聽,我彈琴附和,你派人告訴我,讓我莫彈,不是憐惜我的手指,是你根本無心和我合奏。你送我披風,我如獲至寶,隨身戴著,小心收藏,你卻讓白虎拿回去。"
連玉抿唇不語。
雙城仿佛被人重重擊了一記,心都是麻的。
她雙拳緊握,厲聲質問,"李懷素這女人來歷不明,心懷城.府,並不是真心愛你,她愛的只是你的權位。你可曾看到我付出的努力,因為你而付出的努力……"
她眼圈紅透,渾身透出一股濃重的淒戚,連玉心中雖是剛硬如鐵,也不覺微微一緊。
他無法看到這雙酷似阿蘿的眼眸哭得如此傷心,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他幾乎忍不住上前,給這女子幾句溫言軟語,可是,他所愛的人就在背後,他沒有讓她迴避,就是不希望她想岔。若他這樣做了,她不會高興。他不要她胡思亂想!
雙城看他眉宇微鎖成川,卻始終毫無動靜,心下悲苦,正要說話,目光猛然絞到一處。
chuáng.下還有一雙靴子!
他今晚召妃子侍寢了?!
她心頭狠狠一撞,又隨即否定。不,那不是女人的繡鞋,分明是雙男式鞋靴。
李懷素還在這裡?!他們……他們……
她難受得心口也為之一窒,幾乎便要衝過去揭開帳子。
她咬緊牙,狠狠壓下衝動。連玉眼梢微抬,似乎已猜到她所想,卻並沒有解釋什麼,只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他舉手投足間就像個偏偏有禮的貴公子,但眉宇間那抹不屑解釋的姿態,卻提點著她,他是君王!他以他的方式在寵愛著一個女人!
這幾乎把她擊潰,她舉起手,不假思索,便揮了過去。
連玉沒有避。
俊美的臉上頓時通紅一片。
她又驚又疼,他不避?他竟然不避!
他擰眉看著她。她狠狠叫道:"這是你欠我姐姐的,你變了心!"
她終於忍不住,奔到chuáng帷前猛地拉開了帳子。素珍披散著頭髮,其實不待雙城過來,她聽到聲音不對,也驚得起了來。
兩人四目相對,雙城眼中是濃墨般無法化開的怒恨,素珍卻是一片苦澀。
"你不覺得自己很.賤嗎,硬生生cha進到別人的感qíng中去。"
雙城冷冷說著,手掌狠狠揮了過去。很多年前,她比這李懷素更恣意十倍!
素珍像連玉一般,沒有避。連玉心裡其實很愧疚吧。
她並不覺得他欠了阿蘿什麼,他只是想清楚自己的責任,晚了赴約,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阿蘿沒有錯,連月同樣沒有錯。
而自己更沒有虧欠阿蘿。
阿蘿已經死了,雙城不該藉此困住連玉。
可是,如果藉由雙城的手,可以讓連玉對阿蘿的愧疚減少一點,她願意和他一樣。
她閉眼說道:"顧雙城,你沒有權利,以你姐姐的名義去傷害她心愛的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我喜歡的人,能重新找到自己的幸福。"
雙城冷笑,"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愛是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