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地,又遇到旁邊的人開八自己。
只因上屆榜眼探花今日也到場,以示朝廷重視,可是,狀元從缺。
於是想不成為話題都難。
李提刑辭官、李提刑去向還有李提刑辭官前最後一案,在儀仗隊伍還沒到前被人們津津樂道,談的風生水起。
而尤其“有趣”的是,知道“內幕”的不僅只有剛才的後生,很多人都繪聲繪色說到這段隱秘——李提刑實是怕得罪權貴方才辭官如何如何,咋簡直比她經歷的還要入木三分,曲折離奇。
也有部份人不信傳言,出言支持,素珍卻還是備受打擊,難道她之前所做的還不夠?
有人激動反駁,“你等怎能如此誣衊李提刑,他碰的都是別人不敢碰的硬骨頭……”
旁側立有冷笑起,“你們還不明白?世子案讓這李懷素徹底出了頭,可這實是他深諳天子秉xing,知新帝登基,絕不能教鄰國壓到本國氣勢,方才放手去辦。到了huáng天霸的事,那案子也夠硬吧,怎不見他碰?是皇上率一眾宗室女子解決的問題,女子為官,先不論這舉措是好是壞,那次總算是替老百姓辦了件事,這李提刑可從頭到尾都並未露面,後面他雖說辦在民間辦了不冤案錯案,也多有得罪地方官員,但能比huáng天霸後台大?說到底他所觸犯的都並非大人物的利益。”
有幾個後生不忿,其中一個怒道:“不是曾有消息說岷州案實是李提刑暗中所為?且她接了顧雙城案,看那顧學士攔轎,他女兒的死只怕不簡單,是權貴所為……”
“暗中所為,有證據嗎?不過是皇上那時寵愛偏袒罷。更莫說顧雙城案,他什麼時候真辦到了?接和辦是一回事嗎,說笑了,”先前說話那人又笑了,“皇上讓他辦玉妃案,他不得不接,但最後也不過拿一眾朝官開開涮,讓皇上認為他是真盡力了,然後故意引咎辭官,過得幾年,風頭一過,還不自動請纓回來?區區一個提刑官算什麼,別忘了,他還是皇家駙馬。”
“駙馬?”
“說來李提刑確然當了駙馬。”有幾個姑娘小呼出聲。
“還是公主連欣的駙馬。”
“連欣,不就是那個嬌蠻惡毒的……這李提刑當初還反過她,難道其實只是在人前……”說到此處,有人迅速噤聲。
那最先提出質疑的的是個中年文士,面目倒也儒雅,但眼中卻藏著一絲尖銳,就在素珍側前方不遠的地方,他的話立刻得到好些書生附和,原來,有些為李提刑辯解的,有幾個仍是激烈反對,有些卻開始沉默不語。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靄妃就曾打扮成這副模樣出來害人,素珍對這種打扮的人異常反感。文人相輕,什麼時候才能變一變?
有人要殺她,有人故意將謠言散播到民間這些公知的嘴裡,她這一路上得罪的人確實不少,從朝官到後宮,huáng中嶽、嚴韃……甚至魏成輝似乎也不怎麼喜歡她,更別說太后、連月、阿蘿……如今正是失勢的時候,素珍不在乎。
可民間的反應,是她萬沒想到的,她拼了命來做的每件事,不敢說為國為民,但總算無愧於心,這就是她該得到的結果?
她記得有次和權非同喝酒,權非同說教她為官之道,不光埋頭做事
L,還需到民間也作作秀,和人走近。否則,一朝樹倒猢猻散。
她當時喝得微醺,十分豪氣地說,知我罪也,其惟chūn秋。
如今想想,豪氣個毛線,傻不拉幾。
可是,哪怕已是如此,她還是覺得這才是她該恪守的。
她用力挑挑眉。
很快,這些人又說到女子為官的問題,有人說好,有人始終不贊同,那文士方才還說,先不論女子為官是好是壞,此時卻持反對態度,說到底有違倫常,但這次的反對聲音較方才素珍被質疑時倒了很多,畢竟在場很多是女同胞。
“這位大哥,此言差矣,”當即有女子笑叱道,“別說岷州案便是幾個女子所破,你們可知今科狀元是誰人?”
“雨生,也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昨日殿試,自揭為女兒身。”
人群中,雀躍的聲音此起彼落。
那文士和一眾書生臉色有些難看,那女子身著huáng衣,眉目清靈,又是微微一笑,“覺得打了你們男子一個耳光了?”
“不止。”她旁邊一個少女雙眉微挑,“而且,雨生就是當今天子的顧妃,你們說的顧雙城的姐姐顧惜蘿。”
人群中一片譁然。
文士唇角微抬,“皇上想搞改革,這奪魁的卻是自己的女人,這關係好似微妙了些不是?”
都說酸腐書生,他旁邊不少書生紛紛點頭,少女卻是不慌不忙,“噢,難道大哥忘記了此次三試的甄選方式?”
文士目光明顯沉了下去。
原來,這次全民科舉,倒真箇和往屆不同,鄉會二試,考官評出比往年多達一倍文章後,將文章公布當地縣衙,再由百姓遴選,將百姓所選也計算在內,最後再定名次,並選出下一試的名額。
“還有,顧妃就是你口中岷州案的主審之一。據說,巡遊過後,翰林院會開一場論辯會,歡迎天下士子來戰。”
huáng衣女子緩緩說道,以此為結語。
那文士和書生竟無話可接,最後是那文士冷冷道:“那到時我等無為男子要向顧狀元好好請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