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你和她早便相識?”她驚疑出聲。
“嗯,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陪我度過最痛苦的歲月,沒有了你的時光。”
“所以當你再見到她,你變了心!”阿蘿眼中都是悽厲的怨恨。
“我沒有變心。是我以為你死了,我真以為你死了,七年時間,我覺得自己該放開了,重新開始。所以我沒有阻止,讓她闖進我心裡。”
“我記得,她曾審過一個案子,問過一個男子,人一生遇到許多人,怎麼就保證一生就愛一個人,世上能做到的人太少,但也是能夠到的,qíng愛是不斷積累的,還有責任。”
“若你不曾‘死’去,我永遠不會愛上她,因為我不會注意她,更不會出手馴養她。付出,是件可怕的事,對一個人付出的越多,對她的愛便多。”
“可我們之間你選了我,你最愛的還是我。”阿蘿狠狠看著他,流著淚,攥緊他衣袖。
“我選你,是責任大於qíng感,就如大周是我的野心和責任,但我心裡其實一直很清楚,只有她是我的野心。”
“可她已經死了!你們已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可以允許你用下個七年來懷念她,我不計較,好嗎?”她淚如雨下,不再似方才qiáng硬,只是哀求地看著他。
“就是她的‘死’,讓我恍覺,我也是會徹徹底底失去她的。我如今是足夠qiáng大,但也並非事事都能在自己掌握之中。我和她之間……不早不晚,就在那時遇到,一起攜手經歷難關,笑過哭過鬧過,不是多少年就可以放下,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她也是我第一個女人,我這輩子就是她了。”
“我以為,沒有了我她也能好好活下去,也為了成全自己的責任,捨棄了她,如今我已不可能再與她一起,但我還是希望,給她一個jiāo代,她吃苦太多。阿蘿,我知道你也苦,但我還是會廢了你的妃位,其他的,哪怕傾盡天下,我也會給你補償。”
“連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意思是說我和你之間的感qíng夠不到一輩子,你和她卻可以——”
緊攥在他袖袍上的力道鬆開,她揚手指向他,“你難道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會死,你難道忘了,我為你吃了多少苦頭?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她哭得不能自已,身子斜斜跌到雪地上。
“我沒有做壞事,你憑什麼就這樣定了我的死罪!”
她捂住雙眼,喃喃低語。
“錯的是你母后,是她bī我離開你,還有我妹子,若這丫頭不曾通風報信——”
“她也可以不被殺死,若當年,你只是沒有赴約,沒有因她通風報訊,把她騙到我們赴約的地方,讓她被母后的殺手誤殺致死,你我也不必分開這麼多年。”
“或是,你大膽把這事告訴我,我也定會替你一力扛著,把這債還清。”
連玉走上前,用力將她攙起,在她耳邊低道。
阿蘿渾身顫慄,怔怔看著他,“你……你都知道了?是太后告訴你的?”
“不是母后,她甚至不願承認那是派人動的手,但朕是在宮中長大的,到如今君臨天下,手上沾的血不會比一個將軍少,若只有你母親被抓,你還是可以設法悄悄通知我,朕一定能設法救出你母親,除非還有玄機
。”
“連玉,”阿蘿一聲啞叫,依偎進他懷裡,“願意和我一起承擔?”
“是,”連玉輕輕拍著她的肩,緩緩道:“可是,當年的我們都太年輕,你覺得我會遺棄你,我也覺得,江山的挑子太重,我們都不懂責任是什麼,直到我遇到她。”
“你別跟我說她!”阿蘿勃然大怒,猛地推開她,“她沒你說得那麼好,她做事不計後果,她給你惹了多少風波多少麻煩!”
“不錯,她許多時候,比你更糟糕許多,但是,我不會再放開她。不管她是生、還是死。”他在一頭,仍舊帶著溫和看著她,嘴裡吐出的卻是殘忍的話。
阿蘿緩緩站好,雙目血紅,定定盯著他,一字字道:“連玉,說這麼多做什麼,總是你是負了我,是你負了我。”
“我真該殺了你。”她說著突然奔出院外,當值禁軍那裡,抽出腰間佩劍,方折了回來。
“嗯,為了一個不再愛你的男子,你死了不值,”連玉看著她,又低頭看看自己腰間玄武的刀,“本給你預備了的東西,看來倒是用不著了。”
阿蘿突然道:“我要你後悔一生。”
她劈手便往脖子抹去,卻沒想他動作更快,身形一閃,便到了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一捅,笑道:“阿蘿,這是我償你的。”
“望能解你心頭之恨。”
阿蘿渾身的血液仿佛被這雪凍住,她瞳仁縮放,低頭看著二人之間的長劍,一頭在她手中,一頭在他體內,他白皙的長指牢牢握在她手上。
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指fèng滲出,汩汩而下,雪地頓時一片血紅。
“主上……”
她傻了一般,卻被從前方突如其來的悽厲一聲震住,隨即被一股力道狠狠踢飛落地。
白虎攙扶著連玉,兩眼亦都是紅的,“顧惜蘿,你把我使開到御膳房替你看羹湯,原來卻是要害主上,幸好我及時趕回來了,你這貝戔人,看我不殺了你!”
裡間動靜太大,被連玉留在院外的玄武和明炎初聞聲驚衝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大批禁軍,眾人見狀都是大驚,玄明二人急奔到連玉身邊。
白虎將連玉放到明炎初手上,拔劍朝前奔去,為首幾名禁軍也疾步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