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幽蘭進門多日,今日才來探望大嫂,請大嫂勿見怪。”未幽蘭,“未家繡坊”千金,秀顏麗姿,端莊識禮,觀之可親,見之忘俗。
chūn眠一眼看去,便喜歡上了這個新進門的妯娌,“是我失禮了。你和二弟新婚,我這個嫂嫂一點忙也沒有幫上。霓兒,把我給二夫人的見面禮拿過來。”
丫鬟將禮盒奉上,開了盒,一對碧色玉釵、兩隻同質耳璫璀璨奪目。
未家也算是大戶,自是見過珠寶玉器的,未幽蘭不覺有一分惶恐,“大嫂,這太貴重了……”
chūn眠嫣然,“既然叫我大嫂,疼你自是應該的。”
未幽蘭面顯赧意,“幽蘭也備了禮物給大嫂,可是……”
chūn眠星眸流轉含笑,“有禮就要奉上,拿過來再想帶回去,大嫂可不准。”
她心有七竅,不難明了這位弟妹心思,想來,她是生恐禮輕而怯於出手了,很可愛。
“大嫂不棄,幽蘭自然要奉上。”未幽蘭招來陪嫁丫鬟,打開禮盒,捧出一條榴色輕軟之物,“這是我親手繡的一件披帛,請大嫂笑納。”
chūn眠欣喜接來,“這就是未家繡坊的針法麼?迎光照去,光彩萬道,好一個巧奪天工。”
看她笑得真誠,未幽蘭松下一口氣來。
此番來見,她是懷揣忐忑的。
chūn家曾是huáng梅城的望族,半個huáng梅城的人靠chūn家產業養家餬口,後來雖因當家家主及夫人亡故而聲勢漸形沒落,卻仍然是huáng梅城人心中不可逾越的高山,而那位以羸弱病體保住了chūn家最後家業的chūn家小姐,則是其中最神秘的一抹色彩。在諸人的口耳相傳中,chūn小姐處事高傲,不宜親近,虎láng之窩中練出了冷漠心xing與辛辣手段。在過門前夕,聽聞她奇蹟般醒來之際,雙親曾為此憂心忡忡,只恐善良溫婉的女兒吃了元家長媳的虧。
現今一見,這大嫂,臉兒皓若凝脂,手兒瑩若淨玉,眸兒亮若星辰,迴轉間又流若chūn江,一個看上去比她還要年幼的嬌嫩人兒,哪有那以訛傳訛的半分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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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長媳與次媳,年紀相近,xingqíng投緣,這場敘話,足足有兩個時辰。直待大夫人留二夫人在醒chūn園用了午膳,又喝了消暑湯,方依依作別。
大宅門裡,風一chuī,糙一動,都是大事。對此,元三小姐的涵蘊居也聽到了一番詳盡轉述。
“大嫂和二嫂相談甚歡?”元芳菲黛眉一動。“我那位待人淡漠的大嫂會喜歡二嫂?你看得仔細了?”
“是,三小姐。”
元芳菲似笑非笑,“看來,讓你在我大嫂跟前當差,的確有用處。”
“奴婢只是在聽從主子吩咐行事。”
“很會說話。”元芳菲容顏一沉,“不過,你惹我生氣了。”
“奴婢……”
“上一回,本小姐只是三言兩語,你便自己演繹出了以chūn藥來對我大哥下手的戲碼。又在察覺我大哥即將覺察時,立馬先聲奪人,跪地請罪,直陳本小姐的威bī,及你的無奈。你啊,讓我刮目相看。”
虹兒臉上並未現出驚恐,“奴婢只是奴婢,在那等qíng形下,為了自保,只得出此下策。因大爺不會對三小姐如何,卻會對奴婢如何。況且,奴婢當時委實起悔,奴婢敬大爺,愛大爺,絕不願以齷齪手段對待大爺。那一次,是惟一一次,也是令奴婢後悔不及、引以為恥的一次。”
元芳菲想要鼓掌,亦想喝一聲采。難怪她能把爹和娘哄得恁樣高興,想爹一介書生,娘一個敦厚夫人,如何是這樣一個人的對手?“這麼說,你對大爺已經斷了念想?”
“奴婢在被大爺救下的那刻,便已願以身相報。但奴婢會用正大光明的法子取得大爺的恩准……”
“恩准?”元芳菲掩口而笑,“本小姐想,依你的自知之明,你最是明白,縱算你在我大哥面前轉悠上個十年八載,也得不了這個恩准。否則,你也不必自我爹娘身上下功夫了是不是?”
虹兒依舊面不更色,“奴婢只知為大爺盡心盡力。”
“忠心可嘉呢。那麼,你會不會為了這份忠心,設法害我大嫂呢?”
“奴婢不會!”虹兒登時面若冰霜,“夫人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怎會害自個兒的主子?奴婢會盡心盡力侍奉大爺,也會盡心盡力侍奉夫人,若三小姐再要攛掇奴婢去做那等下作事,奴婢是寧死不從的!”
這位丫頭,絕對不能放出莊去,不然以這份xing質,該是何等隱患?元芳菲囅然一笑,“那麼,今後麻煩你盡心服侍我家大哥和大嫂了,大嫂跟前有什麼事,你要一五一十地向我稟報。”
二十七婢qíng
天氣愈來愈熱,元慕陽依照從前規例,將妻子搬回向日軒,靠冷泉冷氣消暑祛熱。當然,獨守空房不是元莊主喜歡的事,他順便把自個兒也搬了過去。可是,如此體貼嬌妻的他,仍難得嬌妻歡心,原因……閨房秘辛,不便細述。
這一日,元慕陽將船務總部的手頭諸事早早料理完畢,趕回山莊,手頭捧兩盆開得熱鬧的紅、白兩色百合,興沖沖踏進向日軒,“眠兒,你看……天吶,你在做什麼?”
“爬牆……咦,小日兒,你回來了?”正爬到木梯半截的chūn眠回首粲笑,張開手向丈夫撲來。
“你——”元慕陽將手中物拋進身後丫鬟懷裡,飛身將妻子抄進臂彎,雙足平穩落地時,大掌已在妻子小臀上拍了一記,“你想嚇死我不成?”
這個小壞蛋,是嫌她家相公的心臟太qiáng壯麼?三日前,拗不住她磨纏,帶她出莊遊了一次水沁園,回來後她便睡下,任他叫了十幾遍都不醒,當下,他幾乎被絕望巨làng襲倒。直待把季東傑薅了來診斷方知,她只是累乏過度,睡得太沉而已。季東傑為此叨叨抱怨不休,煩得他送了一通老拳作以診金……
“小日兒不會讓眠兒的屁股痛成兩半。”佳人有恃無恐,把小腦袋湊在他頸上嗅著,清慡中夾裹一縷淡淡汗味,是最讓她心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