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抱住,問丫鬟:“德親王爺何在?”
“太后聽說王妃刺傷了章孺人,遣了宗正寺的女差來問話,王爺在前廳擋人,命我們在此保護王妃。”
“太后可有口諭?”
“宗正寺的女差役說奉太后懿旨拘押薄孺人,收監侯審。”
作為母親,太后娘娘對曾經刺殺自己兒子的女人始終心存芥蒂罷?倘若獲知她也毒殺明親王未遂的罪犯一枚,今日chūn風化雨樣的各種疼愛不知將化作怎樣的雷霆之怒?
她如此忖思著,腳步已來到明親王府的前廳外,隔著丈許便聽見聲聲怒吼:“本王再說最後一次,只要本王活著,本王絕不許任何人在本王的面前帶走王妃,任何人!倘若太后和皇上因此震怒,本王這顆人頭隨時可以拿去,你們儘管去領斬殺本王的懿旨!滾,滾出本王的王府!”
這振聾發聵的聲量,德親王府的亭台樓閣為之震顫,闔府上下切實領會到了那位喜歡拿刀刺人的王妃在王爺心中的地位。
薄光站在廊柱後,看宗正寺的兩位女差役急惶惶逃離,方邁進大廳,好整以暇道:“多謝德親王爺對的三姐的擔待。”
胥懷恭余怒未消,冷冷道:“她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是她最親近的人,不需要你來謝。”
這位姐夫的脾氣變得有點bào躁呢。她好聲好氣,道:“但總需要我來醫罷?三姐的病又犯了,除了我,你放心將她jiāo給別人來醫麼?”
“……你可以留在本王府中陪伴她。”
“這府里雖然不是後宮,但王爺的花花糙糙也不少,三姐不宜再受任何的刺激。她需要與生平最溫暖時期的人相伴,也需要最溫暖的地方休養。”
胥懷恭眉峰緊攢“所謂最溫暖的地方是薄府不成?那裡才是她最大的刺激!”
“照這麼說,我和二姐豈不是時時提醒她父亡家破的活道具?但事實是,我是三姐的專用大夫,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病qíng。”
“多年不見,你居然學會了巧舌如簧。”他冷笑,“但本王不允宗正寺的人帶走時兒,當然也不允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這位變得bào躁的姐夫還有點令人不喜的頑固不化。薄光笑得人畜無害,道:“倘若不是確定王爺是這世上最愛三姐的人,我又何必告知你三姐的行蹤?我來醫好三姐,令你們夫妻真正團聚,不好麼?”
德親王眼神中仍是半信半疑。
“王爺,太后對三姐刺殺王爺的往事從來沒有釋懷,你執意將三姐接回身邊並與你同宿主樓,太后心中的憂慮可想而知。現在又出了三姐刺傷貴府的側妃之事,太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下一回真若是太后親自拿人,難道王爺還真要與太后以死相拼麼?不如我將三姐暫且領回去好生調理,解了太后的擔憂,你思念三姐時隨時登門探望,一舉數得不是?”
胥懷恭默了晌久,道:“過去這三年,你的確長進了。”
她當成誇獎慨然領受。
“本王隨你一起送她回薄府,倘使她不願留在那邊,本王即帶她回來。”
“是,王爺您思慮周詳,民女萬分佩服。”
胥懷恭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這耍賴的語氣還和以前沒有兩樣,時兒最怕你如此。”
於是,一行人騎馬的騎馬,坐轎的坐轎,打道回府。
“小九……”端坐客廳品茶相候的貴客盈盈立起,飄飄作禮,“德親王也在?司晨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因身邊愛妻此刻難得地乖巧,胥懷恭心qíng無比美妙,笑道:“聽說太后恩准你到建安溫泉行宮調養病體,何時回到天都?身子可大好了?”
司晨垂眸:“昨日回到天都,身體已然……”
“時兒不可咬我的手!你是小狗麼?”胥懷恭臉上儘是佯怒,目底滿溢寵溺。
司晨眉心微動,面向薄光:“小九,別來無恙。”
她彎眸一笑:“司尚宮玉體安好。”
二九章[本章字數:2208時間:2013-04-0711:37:52.0]
司晨,衛尉寺卿司晗之妹,中書令司勤學愛女,尚宮局正四品尚宮,心思縝密,處世jīng明,深受慎太后器重。今年chūn始,因一場chūn寒染疾,慎太后特恩賞其到建安行宮休養,以溫泉水暖洗侵體的寒氣,歷時三月有餘,病癒歸來。
司晨先前曾與薄天訂親,也是薄家姐妹的閨中蜜友。後薄天棄官遠遊江湖,薄、司兩家家長協議解除婚約,她與薄家姐妹也因之逐漸疏遠。這一次見面,彼此暌違已久。
“小……你不喜歡我叫你小九,那我隨容妃娘娘,叫你‘小光’如何?”
“‘小光’這兩個字總是令我覺得自己沒有長大,司姐姐還是叫我薄光罷。”
“薄光,薄光……”司晨低念了兩回,喟然,“不知為何,總有種‘薄光’與‘小光’不是同一人的錯覺,也有三分自己被排斥在外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