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道:“女子男子還不是一樣?倘若是與刺殺二姐的幕後者相同,很難有所收穫。”
衛免面覆yīn霾。
“忍著罷,且忌衝冠一怒為紅顏。”
“總有一日……”衛免牙關緊闔。
“是是是,總有一日。”她把染了血的帕子隨手擲了,“你身上帶有金創藥罷?先為我塗上如何?”
習武之人金創藥傍身是常識,衛免打袖囊內取了藥瓶,側首見歪首相待的她斜出一截皓頸如雪,不覺紅了臉:“這……”
“怎麼了?”倘若面前是司晗,她必定懷疑成意磨蹭累她脖酸頸痛。
“……來了。”他掀開瓶蓋,傾身欺近。
“爾等在做什麼?”第三道嗓音悠悠然不期而至。
傷口觸及藥粉生痛發作,她全沒好氣,衝口道:“眼睛不會看麼?”
發問者微愕。
隨行者趨前:“大……膽,皇上駕到!”
八四章[本章字數:2070時間:2013-06-0900:32:17.0]
皇上駕到。
但凡這等唱喝,哪一次不是氣貫長虹聲吞霄漢?至少王順自謂如此。但今兒個這嗓,他自認是上任內侍監來最缺少底氣的一聲。想他自幼侍奉天子左右,主與奴的分際好比天與地,因時時刻刻須臾不離的仰望,主子的某些心跡一覽進眼也屬順理成章。薄家四小姐在主子心中的位置,和結髮的皇后不同,和後宮裡的每一位娘娘都不同,那是在一個誰也夠不著碰不到替不了的地方,穩穩噹噹地放著。身為貼身多年的近侍,他瞅得見主子的悵然若失,更知曉那處位置的穩如磐石。雖不懂什麼男女之qíng,但照他想,四小姐於皇上,當與那戲文中的虞姬於霸王一樣,不管多少奼紫嫣紅,惟獨這股花香鑽得了心肺亂得了心腸。
有這層知悉的顧慮在,他當然不敢對這位四小姐放開了嗓的恫喝。
“微臣無禮衝撞聖駕,罪該萬死。”衛免叩首請罪。
千古罪名惟一死,死萬次太奢侈了啊衛大人。薄光心念如是,跪在衛免身後,嘴裡若有若無地附和。
兆惠帝負手,淡道:“朕的眼睛仿佛看到,爾等方才所為有悖律法宮規。王順,你認為呢?”
王順訕笑:“這個……”
衛免急道:“皇上容稟。”
“你說。”
“適才薄司藥遭遇追殺,微臣晚了半步,薄司藥受了傷……”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
“為何還不宣太醫院的人速來應診?”
“因薄司……”
“王順,去傳江斌。”
“皇上。”薄光鎖眉,“微臣只是皮ròu之傷,並無大礙,只需要幾次金創藥便可無慮,不必勞動江院使。”
兆惠帝向前行了兩步,王順立刻向身後的小太監要來燈籠點著,高高打起跟上。
燭火照見了薄光的傷口,也照到那張不施脂粉的素顏,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紅,膚光晶透細潤,臉頸渾然如玉……真真是處在最好的年紀。
“皇……上?”主子看得有點太久,王順右腕舉得酸麻,忍不住小嗓提醒。
兆惠帝面淡無瀾,道:“衛將軍可追到了刺客的行蹤?”
“微臣已安排了手下追拿,正yù護送薄司藥到康寧殿陳稟太后。”
“衛將軍務必將真兇緝拿到案,直接向朕稟報進展。”
“微臣遵旨。”
“回去趕緊療傷。”兆惠帝拋下這句,逕自回身啟步。
聖駕離去後,衛免尚有幾分茫然:“皇上末了那句話可是吩咐衛某什麼?”
“呃……”呆頭呆腦的衛大人太過有趣,她忍不住屈指那寬闊額頭上一彈。
“你……”衛免一下跳出老遠,滿面憋紅。
她無事般朝四遭看過一眼,道:“不早了,儘快趕到康寧殿罷。”
衛免微微惱火道:“有沒有人說你有點可惡?”
“當然有,胥睦是也。不過那人動輒化身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逗起來比你這塊木頭更加有成就一些。”
“……請薄司藥注意腳下。”
“生氣了啊?”
“請小心慢行。”
“衛大人真是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