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既然給我用,自然是安全無害的。”他將藥丸擲進口中,不必用水送服直接吞下。
“四小姐還說,再多的藥也不如一場好眠。打這座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您還是把手裡的事暫且放一放,稍事歇憩罷。”司晉趁熱打鐵。
“晉伯少拿小光的話……唔!”身體某處陡襲一陣劇痛,他掩胸悶首。
“少爺!”司晉上前扶住主子,探觸到了一縷脈息,只覺紛亂如鼓,不禁大駭,“老奴這就去給四小姐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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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光以監軍身份到此,隨行侍衛頗眾。侍衛們占用了三座軍帳,原帳中兵士不得不擠到同袍帳中。薄光不想自己再占一帳勞動多人遷居,便自發提出與江淺同住,後者亦未反對。司晗自是明白這兩女子皆不屬喜與生人親密無間的親和派,特在帳中間拉了一道隔幕,用與不用由憑二女作主。
今日,一頓午膳總算艱難用罷,薄光長舒口氣,飲茶消食。
薄良送茶送果幾番進來,見主子和那個江湖女子各居一隅,一個研讀醫書,一個搗弄藥糙,倒似不無和諧。
“監軍大人。”齊末報入,“前方有信到了,上面特地寫著是給您的。”
薄光一喜:“司將軍如此客氣,還特地給本大人寫信了麼?”
江淺瞥她一眼,道:“這是炫耀?”
薄光邊拆了信上的封泥,邊怡然笑道:“以江大夫的深度,此刻當對小女子的膚淺視若無睹。”
江淺慢聲淺語:“深度是勝利者才有的定力,失敗者不得不說些風涼話來彌補受損的尊嚴。”
這女子真是奇特,不諱談失敗,亦不隱藏失敗後的失意,但這份失意在其缺少變化的表qíng、難分平仄的口吻表現下,很難引發她這個“勝利者”的優越感就是了。
薄光打開信箋,面上笑容微窒:“司哥哥病了?”
江淺微驚,霍地起身:“怎可能?司將軍行前我尚為他把過脈,而且他隨身帶著……”
薄光眸光微斂。
江淺目投猶杵立在場的副將齊末:“閣下先去叫住那個送信的使者,稍後我有話問他。”
後者依言離帳。
“這封信應該不是司將軍親筆寫給你的罷?”
薄光頷首:“是隨行在司哥哥身邊的晉伯。我曾叮囑他司哥哥的體症稍有不對,第一時向我告知。”
江淺將信將疑:“你確認信箋上是那位晉伯的字跡?”
“我之前沒有看過晉伯的筆跡,但有誰會冒充晉伯呢?司哥哥說過司府里除了義父,沒有人曉得他身染重症的秘密。晉伯雖是義父的心腹,派來也只是以為自己貼身照護這位出征在外的小主子而已。看這信上說司哥哥因連日征戰,勞累成疾,許是染上了本土時疫,求我儘速前往診治呢。”
“求你儘速前往診治?只有你?”
“……是呢。”
江淺緊蹙眉心,凝顏不語。
這位特立獨行的江湖怪醫不會到了這時候才吃這莫名的飛醋罷?薄光時下也無心鬥嘴,道:“良叔去為小光規置幾件換洗的gān淨男裝,我這邊稍稍收拾過後即動身上路。”
“是。”薄良當即下去準備。
“江大夫也與我一同前往罷,司哥哥的病你是主治……”
“正是這個道理。”江淺道,“那位晉伯雖不曉得司將軍病qíng的真相,但這數月來我一直為司將軍調理身體,他是最清楚的。他為何只叫你去,卻沒有提我半個字?”
薄光愣了愣,道:“或許晉伯只是一時qíng急,因我之前再三叮囑過他……”
江淺沉吟,道:“也許罷,畢竟你和司家是世jiāo,晉伯早就與你熟識,視你為半個主子,凡事尋你也沒有錯。”
“嗯?”
“既然如此,儘快啟程。”江淺探臂抓起身後一個包裹負上肩頭,“走罷。”
方才說話間,薄光手底也已打理完簡便行囊,整裝待發。
“監軍大人,苗寨的鸞朵小姐到了……”
齊末的話尾被“砰”聲截斷,紅衣如火的鸞朵踢門而入,急急道:“朋友,朋友,快隨我去救人,大長老突然不省人事,你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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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伯,晉伯!”
司晗激靈坐起,一把抓向榻邊人的手腕。
“少爺……”司晉嚇了一跳,“您醒了?”
司晗撫額苦思前因,問:“我昏倒了麼?”
“也不是。”司晉微微汗顏,“您是睡著了。”
“睡著?”
司晉老臉赧紅:“老奴竟不知薄四小姐給的藥里有安眠的成分。明明她告訴每隔三日在您睡前給您服用一回,老奴竟沒有想到那邊去。幸好老奴在您失去意識後突然想起四小姐在給藥時同時夾了一張紙箋,箋上說此藥舒和脾胃,寧心靜神,有輕微安眠之效。這不,您踏踏實實地睡了四個時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