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朝宗其言有二
“飛狐城乃秋寒月蕃地,所謂的證人證言,誰也不知中間加了多少人為的cao控捏造,實難取信於人,縱算馮大人您鐵面無私,又能擋得住他人弄虛作假麼?”
“戒嗔大師乃有大成的高僧,不可置疑,但那日城主夫人蒙顏上堂,誰也不知是否是真的城主夫人,戒嗔大師能判人與妖,卻定不出真與假罷?何足為信?
如果有人利用了馮大人曾見過城主夫人一面難免先入為主的心態,企圖渾水摸魚,置律法何在?置馮大人何在?”
秋寒月冷哂,“小王爺執意咬定我妻為妖,意yù何為?”
“為了公理,為了隨塵道長枉死為冤魂!”字字擲地有聲。
“不是為了你們慶王府多少年來一直賴栽在本城主身上的人命麼?”
“秋寒月你敢這麼說?”嚴朝宗眼角眥裂,臉色青白jiāo錯。“我姐姐本就是你始亂終棄害死的,你到今日還不敢認帳,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令姐是本城主的朋友,本城主無意在她身後詆毀,但本城主不管在何時都敢指天發誓,本城主與令姐從來沒有超越朋友界限的感qíng牽扯,是令姐誤會……”
“秋寒月,我殺了你!”嚴朝宗倏地抽出最近處的衙役腰間佩刀,攔腰斫去。
變生肘腋,公堂大嘩。
“……攔住小王爺!”馮大人高喝。
皇上親派的護劍侍衛由左右躍出,予以阻截。
秋寒月撤身退步,冷眼旁觀。激怒嚴朝宗,他存心為之。縱算此人出現是為了公報私仇,但其口中所舉每項皆正中肯綮,他不會以己之短觸人之長,索xing將兩家恩怨的根源揭開,臉面撕個徹底。
“……我姐姐死了恁多年,你到今天都不承認她,我為我姐姐,定要殺你!”嚴朝宗被幾個武功高明高qiáng的大內侍衛架著,二目淬火緊盯秋寒月,恨不能食人之ròu飲人之血。
“小王爺,稍安勿躁。”一道灑拓成穩之聲,響自堂口之處。堂口百姓下意識左右兩分,走出一位青色道衫、三綹長髯的道人。
嚴朝宗戾氣頓消,目中透出淚意,“絕心道長……”
“貧道來了。”道人向各方單手施禮。“貧道絕心,見過各位施主。馮大人,貧道不請自來,乃為除妖誅邪,望請海涵。”
“戒嗔大師道此間無妖,道長所指的妖又在何處?”
“貧道不敢與戒嗔大師相提並論,貧道惟做貧道須做該做之事。”話至此,絕心道人倏然間面向左方,瞳內厲芒陡現。“秋施主,你還不能悔悟麼?你要護那孽畜到幾時?”
“你是在與本城主說話麼?”秋寒月不怒反笑,齒色生寒。
絕心道人微頓,眉峰立起,“沉迷表象,耽溺美色,只看得見如花美眷,殊不知殺機重重,秋施主救己亦救人,當幡然悔悟,懸崖勒馬。”
“道長苦心,本城主心領。”
“施主執迷不悟,害人害己,到頭來,悔之晚矣。”
“道長厚愛,本城主感激不盡。”
“既如此,施主當jiāo出妖孽,以解蒼生之禍。”
“妖孽與本城主何gān?難不成道長懷疑本城主是妖……”秋寒月神態悠閒,言間本是滿滿嘲謔,但,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到了一道行近來的身影及束在其十指間的雪色小軀,面色丕變。“麥夕chūn,你做了什麼?”
他疾步向前,掌攫其腕。
麥夕chūn移身閃過,眉目間有濃濃愧疚,也有一抹不容改變的堅定,“對不起,三師兄。”
“……把她給我!”僅僅頃刻工夫,優雅貴公子化身玉面閻羅,秋寒月力持著最後一絲冷靜,繃緊著聲線。“麥夕chūn,把她給我,我們還是兄弟。”
“三師兄。”麥夕chūn堂堂男兒,哽咽yù泣。“我在八歲之前,父母恩愛,一家和樂,有天底下最幸福的家……可就是這種東西,就是狐妖,誘惑了我的父親,讓他成了一個拋妻棄子的薄qíng漢,讓我的母親抑鬱而終,讓我的家支離崩析,然後,狐妖吸gān了父親的jīng血,讓他曝屍荒野!如果不是絕心道長,我連找那隻狐妖尋仇都不可能!三師兄,你是如此了得的一個人,怎能步我父親的後塵?”
“是麼?”秋寒
月兩目熱切,兩手前張,輕聲道。“你先把她jiāo給我,其他事,我們慢慢理清,來,把她給我……”
“不行,三師兄,不行!就算你茲此恨上了我這個師弟,我也絕不能讓這隻狐妖繼續蠱惑人間,她是……”
秋寒月緩緩泛笑,“夕chūn,你看清楚,她不是害你父親的那隻狐,她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如何害人,你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何時欺負起弱小來?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