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南宮夫人剛剛放晴少許的臉立時又yīn霾密浮。“我還當你至少是個乖巧孩子,怎滿嘴的胡話起來?”
“靈兒就是……”一百二十歲嘛…難道靈兒算錯了?
南宮夫人搖首,既憂且慍,“南忠,寒月年輕,喜歡毛美出類的,怎麼你們老城主也糊塗了不成?沒有為寒月把著這關?”
“南宮夫人,城主雖然年輕,但英明睿智,向來得眾人愛戴,不管是老城主還是城民,都全副信任城主的眼光,在咱們眼中,城主選定的城主夫人必定是最好的。”南忠俯首,恭順道。“眼下,您與城主夫人僅是初見,尚未了解,方覺不宜。奴才敢說,再過些時日,您一定會喜歡上城主夫人,亦一定會明白城主為何會娶夫人。”
總管的話不無道理,南宮夫人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南宮夫人乃秋寒月生母的長姐。秋寒月幼年母親病逝,南宮夫人曾數度將秋寒月接到身邊,視若己生。直至秋寒月隨父離京,南宮夫人因思念,隔上一年半載也會到此探望,秋寒月敬其如母,感qíng甚睦。
一年前秋寒月大婚,遣人請姨娘觀禮,其時南宮夫人臥病在chuáng,無法長途跋涉,錯過了甥兒婚禮。如今趁興而來,本以為可見著一個宜家宜室賢良淑德的甥兒媳婦,卻不料會是個稚嫩如幼兒的嬌美娃娃,想像與現實出入太過,心內失望可想而知。
自她到此,秋寒月尚未返回府內一回,連甥兒一面尚未見上的南宮夫人亦想按南工建議的,與甥兒媳婦多多出面jiāo涉,興許便能發現這個小女子的可取之處,不至於懷疑了甥兒的眼光。但人之感念一旦形成,便極易根深蒂固,南宮夫人每見靈兒與丫鬟們的嬉戲玩樂,她便越發不能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不知夫婿辛苦的單純孩子,索xing眼不見為淨,躲出府去,四處走動走動。
這日,南宮夫人端坐茶樓飲茶,陡聞樓下的街間傳來爭執叱罵之聲,臨窗探出頭去,見得五六個人潑皮街棍樣的人正圍著四個女子高聲鬨笑,手腳間頗不安分。被圍女子中,有三人駭得顫慄忐瑟,另一個脊背挺直,面容寒誚,與不軌之徒冷聲對罵。
“紅袖,你去看一眼是怎麼回事?”依稀著,南宮夫人聽到了些許,回首分咐隨身丫鬟。
紅袖是個會功夫的,下去不到一刻,三拳兩腳便把烏合之打得一個不剩,回來時,身後隨行著那四個女子。
“夫人,這位姑娘定是要向您當面致謝。”
“多謝夫人出手相助。”四女行禮。
四女皆生得姿色過人,箇中又以那位藏青襦裙者最為氣質之出眾。南宮夫人對其深為嘉許,“適才我聽你厲聲叱罵不軌之徒,好似沒有絲毫的畏意,你不怕麼?”
青衣女子微哂,“怎會不怕?但qíng勢bī人,既無脫身之計,惟有迎難而上。”
“聽你這談吐像是個有見地的孩子。“可惜了,如此骨骼不俗的女子,怎會淪落青樓?
“夫人過獎。”青衣女子屈膝禮。“夫人救了我等姐妹,子謁貧微,無以為報。子謁此生只通歌與舞,若夫人不嫌棄,子謁願為夫人一歌。”
“你是不喜欠人人qíng罷?“好倔qiáng的xing子。南宮夫人更為欣賞。“你要在哪裡唱呢?這處麼?”
亦無不可。青衣女子櫻口微張,隧有清歌悠越繞樑。“北風捲地白糙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chūn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無弦月伴鳴,無鼓樂應和,清口而歌,唱住了塞外之聲的廣褒蒼涼,唱出了歌者的傲xing傲骨。一曲唱罷,茶樓先靜後嘩,拍掌叫好聲大作。
南宮夫人噙笑,“你唱得很好。你說你叫……之謁?”
“這位是挹翠樓的鶯鶯姑娘。”茶客中忽有人高聲。
青衣女子粉面上浮有瞬間的難看,速爾又泯失不見,淡道:“妾身是鶯鶯,夫人剛才說的那個名字,是妾身前生的。是妾身一時糊塗,口快道出了它,不該的。”
南宮夫人頷首,“若骨子裡的東西始終未變,名字便當真不重要了。之謁也罷,鶯鶯也罷,若沒有你這xing子才qíng托著,它們也只是四個字符而已。”
“……夫人教誨得是。”青衣女子覆眸,隱有點點淚光。
“我很喜歡你的歌聲,改日還有機會聽罷?”
“夫人若喜歡,之謁願意隨時奉上。”
“就如此說定了,改日我悶了,便把你叫到城主府內陪我……”
“城主府?”青衣女子倏揚螓首,面上一冷。“夫人是城主府的?”
南宮夫人點頭。
“……恕之謁不能奉陪,之謁告退!”青衣女子甩身便走。
這…南宮夫人莫名所以,蹙眉示意紅袖跟去問個究竟。
紅袖歸來時,義憤填膺,“夫人,秋城主太過分了,為了護短,居然以qiáng凌弱,欺負人家一個弱女子,您回頭定要為受了冤屈的鶯鶯姑娘申冤!“六十四、城主的討好(VIP)
秋寒月歸府之際,已是南宮夫人造臨後的第八日。
膚色黛黑,兩頰削瘦,在在驗證了城主大人這些時日的辛苦,甫進府門,迎上前去的南忠尚未稟話,他先問:“這些天,靈兒身子還好麼?”
“夫人一切都好,城主……”
“每日的補品都吃了?”靈兒雖然重毒已去,但為毒所蝕的當下,心肺皆傷,尚須好生調理。這是嬸嬸叮囑過的。固然有百鷂為靈兒搜羅人間絕無的靈丹妙藥,他為人夫婿的也不會任他專美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