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失利,是金一山人生中最難以忍受的失敗。
歷代以來,昌海道館推崇謙和沖淡,不提倡弟子參與任何有競賽xing質的教授。而那一屆的世錦賽,因為前幾年韓國國家隊戰績不理想,為了提高國內習練跆拳道的士氣,國技院的宗師們特地前來請求風赫宗師派出弟子代表韓國參賽。
昌海道館派出了實力僅次於雲岳的金一山。
金一山直到現在還記得——
當時舉國沸騰!
素來象徵著韓國跆拳道最高水平的昌海道館,首次派出弟子出征世錦賽,所有的報紙和廣播都熱烈地談論這件事。出發去日本時,機場送行的人山人海,隨行的記者達到了創紀錄的二十多人,比賽當天,甚至國內的電視台都破天荒地買下了直播的圖像。
然而他竟敗了!
出人意料地敗給了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曲向南。
第一輪就慘遭淘汰。
他的失敗,讓昌海道館承受了空前的質疑!
國內的民眾,頃刻間就將希望破碎後的失望,發泄在昌海道館身上,鋪天蓋地地指責昌海道館欺世盜名,早已是個空架子,根本不具備一流的跆拳道水準!
那段困難的時期一直持續了幾年。
直到後來,昌海為了消除影響,不斷地選派出弟子參賽,陸續為韓國拿到了許多跆拳道世界冠軍,才重新穩固住昌海在國內的地位。
曲向南違禁服用興奮劑的事qíng,雖然被查了出來,但是世人轉眼就淡忘了,卻在昌海道館身上留下了一筆,有史以來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就在第一輪鎩羽而歸的屈rǔ記錄!
師父和師弟們從未指責過他,昌海道館裡也沒有人再提起過十七年前的那屆世錦賽。
他卻一生都無法忘記。
那場失利,是永生cha在他心口的一把屈rǔ的尖刀!
“但是,敗給曲向南這樣卑劣的人,是一種侮rǔ!”雙眼bào睜,金一山的目光兇猛得嚇得曉螢打個寒戰,“而你,小丫頭,竟敢出言詆毀我金一山的名譽!你是哪個道館!你的道館,和你的師父,必須對你的言行,付出代價!”
“你……”
如同被一座重重的大山兇猛地壓過來,那駭人的氣場bī得曉螢面色發白,嘴唇發抖,她努力想要表現得鎮定自若談笑風生,但是驚駭間一句話也想不出來,顫抖的雙手緊緊揪住百糙的胳膊。
“那只是一些猜測。”
抿緊嘴唇,百糙將曉螢護在身後,她直直地回視著bào怒的金一山,毫無懼色。
“就像我也在猜測,金一山大師,您是否真的是因為曾經敗給過我的師父曲向南,所以才這樣一次次在公眾場合講述那些往事。否則,您大可以陳述事qíng,而不必一定要將當事人的姓名點出來,還一再地使用那些難聽的字眼。保護他人的名譽,並不會妨礙到您闡述跆拳道的jīng神!”
“然後,因為這只是我的猜測,這些猜測會傷害到您的名譽,所以雖然我知道您和我師父曲向南的過往,我也並沒有用它來質問您!”
深吸一口氣,百糙在身側握緊雙拳,克制地說:
“同樣的,我的師父,究竟是因為發生了什麼,才會出現那樣的檢查結果,並不是您看到一個結論,就能知道事qíng的真相!我相信我的師父,他是一個恪守跆拳道jīng神的正直的人,他絕不會像您所說的那樣,用卑劣的手段騙取不屬於他的勝利!所以——”
“請您收回您的那些話,並且,以後不要再傷害我師父的名譽!”在山谷的清風中,僵硬著背脊,百糙對金一山行了鞠躬禮。
畫面良久地定格住。
青山翠谷,滿場雪白的道服,無數雙眼睛屏息望著面色赤紅的金一山,和他面前那深深鞠躬的短髮女孩。
“哈!哈!”
金一山仰頭怒笑,聲音使得山谷的地面都震了起來,然後猛地收住笑聲,他一字一句怒聲道:
“曲向南,跆拳道界的恥rǔ,他有什麼名譽可言!對於曲向南這種人,我必須讓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可恥的敗類!”
夏日的陽光刺眼眩暈。
光影仿佛斑駁的亮芒,照耀在百糙全身,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只能看到她僵硬的背脊,緩緩地,緩緩地,站成筆直。
“那麼——”
眩暈刺眼的光影中。
百糙的聲音也變得像她的背脊一樣僵硬:
“——請您接受我的挑戰。因為您侮rǔ我的師父,我必須要挑戰您!”
青糙的糙尖在風中搖曳。
除此之外,山谷中一點點聲音都沒有了。
“你不夠資格。”
黧黑少年閩勝浩抬起眼睛,從金一山身後看向那個倔犟憤怒的短髮女孩,聲音無波地說:
“只有同樣大師級的跆拳道高手,才有跟一山大師切磋的機會。一山大師若是跟你這種十幾歲的小丫頭jiāo手,是自失身份。請你在取得至少黑帶七段以上的位級之前,不要再說這種失禮的話。”
“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您的實力真的很qiáng,”如同沒有聽見閩勝浩的話,百糙眼底是一片刺骨的寒意,她bī視著金一山,“有怎麼會敗給我的師父曲向南,即使他真的如您所說,服用了興奮劑?”
“又或者,您根本就不是我師父的對手,”百糙緩緩凝聲說:“所以,即使我代表我的師父挑戰您,您也不敢接受!”
“戚百糙——”
一直被閩勝浩扼住肩膀的金敏珠怒不可遏,用中文大吼,吼聲將整個山谷震得轟轟響:
“好!我、代表我的父親、接受、你的挑戰!”
終於從閩勝浩掌下掙出來,金敏珠怒步站至百糙面前,吼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