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為何在岸上?”東始修又是厲喝一聲。以杜康的身手,若隨在鳳凰兒身邊,許就救回了她。
“那……那是將軍的命令。”柳都尉顫著聲答道。
“混帳!”東始修抬腳一踢,頓將半截書案踢起,直衝柳都尉砸去。
“陛下息怒!”龍荼趕忙飛身截住書案。
“大膽!”東始修赤目怒視龍荼。
“屬下知罪。”龍荼跪地俯首。
“陛下息怒。”徐史亦跪地求qíng。
“這傢伙該死!他竟敢扔下朕的鳳凰兒!他該死!”東始修如視仇人般恨恨瞪著地上的柳都尉。
“臣罪該誅!臣願以死謝罪!”柳都尉叩首於地。
“好啊!你倒是知罪啊!朕就……”
“陛下!”徐史眼見下一刻這柳都尉便要給斬下,趕忙出聲打斷了東始修的話,“陛下,柳都尉無罪!請陛下明察!”
“你說什麼?!”東始修瞪著顧雲淵,胸口急促起伏,顯見是震怒不已。
可徐史依舊直言道:“陛下,當時qíng況危急,柳都尉此舉是為救漁船上數百將士,其有功無罪!”
“大膽徐史!”東始修的聲音已冷如九yīn之冰,“你以為朕不會斬了你嗎?”
“陛下要斬臣,也請容臣把話說完。”徐史仰首直視大東王朝的至尊。
“好!你說,朕倒要看你這張嘴能吐出什麼東西!”東始修銳利的目光如同雪刀落在徐史的面上。
“陛下,風將軍既然被救,則xing命無憂,只需尋訪必可迎回,又或將軍回岸後自會與陛下會合,陛下勿須動怒傷懷。”徐史脊背挺得直直的,“而柳都尉能當機立斷,乃為智也;今日此時又敢坦然承罪,乃為勇也。如此智勇之人,陛下不該罰,該賞!”
“你!”東始修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陛下。”徐史再次朗朗出聲,“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為君者,當稟仁慈之心,布德澤天下,不可為嗔怪怨怒所左也。”
“你竟敢出言訓朕!”這刻,東始修斬他一百遍的心都有了。
“此非臣之言,乃玉先生之語也,天下皆知。”徐史叩首於地。
剎時,帳中一靜。
就仿佛是有甘霖澆息了大火,有清風chuī過了炎原,本是震怒yù狂的大東至尊瞬間褪去了怒火狂色,氣息慢慢平緩,目光漸漸清明,而帳中那壓著的千斤萬擔籠著的森嚴寒氣亦似被無形的手拂去了,一時海闊天空風平làng靜。
那刻,龍荼都佩服起了徐史,恨不得立刻去跟他致謝,當然,他並未如此,只是趁機上前道:“陛下,柳都尉確無大錯。而當前要緊的是找到受傷的風將軍,不如由屬下親自去尋找?”
東始修未答,只是高深莫測的看著地上的徐史,片刻後,才道:“即刻派人沿海尋找,另派人與杜康聯繫,看他有否消息。”
“是。”龍荼領命出帳。
東始修目光掃過地上的兩人,神色平靜,似乎已恢復為平日英明神武的大東皇帝。“柳都尉,徐卿說得對,你有功無罪,等回帝都後,朕必論功行賞。”
“臣……臣謝陛下隆恩!”柳都尉哽聲叩首。
而冷靜下來的東始修這刻也想起了柳都尉先前的陳述,當下發問:“柳都尉,你方才說風將軍為何人所救?”
“為海神所救。”柳都尉答道。
東始修一愣,疑竇頓生:“海神?”
“是的,陛下。”柳都尉點頭,“那日將軍墜落海中,因風làng過猛,將軍愛惜士兵xing命,不許我等下船救她,而我們拋下的繩索都被大風chuī跑,將軍雖是武功蓋世,可風làng里亦是徒勞無力,怎麼也游不過來。正在危急之刻,忽然有幾條數米長的巨魚拉著一艘船乘風破làng而來,船上站著一名男子,風神絕世,雍容威嚴,他指揮著巨魚救起了海中昏迷了的將軍。”
說起那日qíng景,柳都尉是滿臉敬畏之qíng,“陛下,當時狂風大làng,我等乘坐的船隻在風làng里顛簸,隨時都有傾覆之危,可那艘船於海中航行如履平地,船上的男子無懼風làng,如高山般矗立船頭,其鎮定從容的風範豈是常人能有,他肯定是海中之神,所以狂風巨làngbào雨才不能危及他,所以那些巨魚才聽他的命令。”說到這,他匍匐叩首於地,“陛下,將軍是得到神明恩顧的人,她一定沒事,神明一定會把將軍送還我們的。”
聽得柳都尉一番講述,東始修滿心驚異,難道那時真是海神臨世?否則焉能如此能耐?但他是大風大làng里走過,瞬即收斂心神,再問:“那後來呢?”
“後來那些巨魚又拉著船走了,把將軍也帶走了,我等怎麼喊也沒有應答,而那刻隨船的漁民道bào風雨即要來臨,我們必須趕快回岸,否則便是船毀人亡,臣萬般無奈下,只得掉船回岸。”柳都尉低著頭道。